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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无心“啊”地一声,慌忙把周止推开。周止问道:“张教主,鞑zi郡王怎么也在这儿?”张无心拉过二人道:“大家先别说了,想想办法罢。”
    赵敏行道:“咱们不是有炮么?把她们打跑就是了。”
    周止道:“郡王果然是大家风范,到时候这船沉了,我们只管逃我们的,这船上的其它人便一块儿沉了。郡王上次叫我们葬身火海,这会是真的要发大水了罢。”牠只觉若不是赵敏行,自己蝻师便不会死,于是痛恨牠至极,不免话里有些冷嘲热讽。赵敏行听了,倒是没说什么。
    张无心问道:“阿止,依你看,应该如何?”
    周止道:“咱们驾了小船离开,那群人见抓不到我们,说不准就走了。”
    张无心想到,船上还有不少明教教众,不防让她们混进仙斯船上去。于是同意道:“那便如此罢。”赵敏行心中疑惑道:“虽然这条船后面必有援船,我们恐怕不敌,但咱们什么招也不出,就这么跑了,岂不是要这条船自动投降么?”不过牠看张无心神情,知道她另有别的打算,也不出声反驳了。周止见她们二人同意,心下也高兴了几分。
    张无心递了消息给教众,带着谢迅、赵周、小朝、殷藜上了小船,不一会儿就远离了敌船。
    众人运力划桨,满头大汗。忽然又下起了大雨,海面仙雾飘渺,天边仍是红云灿灿。众蝻子身体不比女子,衣服湿透,牙关战战。谢迅却畅然高歌,击桨抓鱼,好不痛快。赵敏行靠近张无心,附耳道:“狮王果然是条汉子(汉子默认为女),人人到了这个境地只会哀声郁郁,她反倒自得其乐。”张无心道:“不错,我义母向来是这个性子。”赵敏行又道:“喂,张大教主,你到底什么打算?”
    张无心道:“绍敏郡王,你又是什么打算?”
    赵敏行笑道:“你果然有计策是不是?”
    张无心道:“我哪有什么计策,到时候见机行事吧。还得劳烦郡王你想办法才对。”
    赵敏行道:“赵某听君吩咐。”
    小朝笑嘻嘻地用手泼着小船里的水,一边唱着歌:“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木床头万树春。今日听君歌一曲,暂凭杯雨长精神。”
    水溅了点在赵敏行身上,牠也和小朝玩闹起来。张无心和谢迅谈天说地,放声大笑,独周止一人默默无语。
    谢迅说到张无心母亲、母侍种种,忽而挑眉坏笑道:“你竟比你母亲还厉害,牠们这四个哪个都不比你母侍差。”小朝自顾自玩水道:“狮王误会了,我只要能服侍少姥左右就好。”周止又羞又恼,看了张无心一眼,忙低下头。赵敏行抱着倚天剑道:“嘿嘿,狮王你风流倜傥,看你女儿左拥右抱,是不是也想老树开花,讨几个小蝻侍回去?”
    谢迅听了这话,被噎得哑口无言:“你这小孩嘴倒是挺刁,我说不过你。”
    赵敏行淡淡道:“张教主武功盖世,必有凌云之日,我这个小孩儿哪里配得上。”
    谢迅笑道:“听你这样说,是瞧不上我孩儿了。不错不错,你是郡王,自然要找个蒙古大官了。只是你刚刚为什么要使出那同归于尽的打法,为了我孩儿命都不要?”
    张无心想道:“义母果然厉害,只听声就知道敏行用了什么招数。”
    赵敏行被谢迅那双沧桑如井的眼睛看着,不知怎么,鼻子一酸,就说了实话:“她......她为了殷少侠追到中原,又为了周掌门追到灵蛇岛,我......我早就不想活了!”说完就哭了起来。
    众人被牠这一番表露惊讶到了。谢迅心道:“牠们蒙古人果然不比我们汉人,敢爱敢恨,有什么话也不吞吞吐吐。”
    赵敏行自己一说完,好不懊恼,只觉得自己太不矜持了,竟然一时冲动说了这样的话,叫她瞧不起。一下子想跳到海里,一下子想撞在船沿,一下子想破罐子破摔。海风很冷,身上却有一股热意往上冒,一直烧到牠的脸上。
    忽然感觉一只有力的手牵住了牠的手,从另只手的手指缝间偷偷一看,只见张无心亮闪闪的眸子温柔地看着自己,好像在说:“我知道你的心意了。”一瞬间觉得天高海阔,仙乐动人,欣喜若狂。
    张无心没有说什么,只默默牵住牠的手。忽听小朝咳嗽几声,张无心便解了自己外袍烘干给牠披上。小朝急道:“少姥,你是尊贵之身,小朝只是一阶下仆,贱如微尘,怎么可能......”张无心强给牠披上:“我有九阳神功,你还是披上吧,我们这里已经倒了一个,伤了一个,你要我抱叁个么?”小朝感动道:“多谢少姥。”牠只好乖乖披上,过了一会儿,又把衣服盖在殷藜身上。张无心摇摇头,拿牠没办法。
    赵敏行悄悄在她手上捏了一把,张无心想起牠身上有伤,便传了点热气过去。
    大海无边无际,湛蓝一片。慢慢的,颜色越来越浅,夕阳洒在雾上,折射出道道金光。一个气度大方的年轻少姥坐在船头,身旁坐着两位美人。牵着手的这位雍容端丽,胜过一轮骄阳。另一位秀雅清丽,好似一支水仙。还有一位头倚着船沿,仿佛一朵俏生生的碧荷,牠腿上枕着一位受伤的病美人,如一只折翼的蝴蝶般虚弱。威风凛凛的侠客躺在船尾,半边身子都快滑入水里,一串鱼儿跟在她后面。
    呜呼,而今何事最相宜?宜静宜思宜睡。
    天亮了,众人听谢迅道:“仙斯总教和中原不一样,她们的教主是蝻的,而且得是灵雀血脉的蝻子。总教由得那庸庸碌碌的蝻子搞了几任,渐渐式微,也没有能力来管中原的事情。这一回也不知什么缘故,竟然派了叁使出来。”
    赵敏行问道:“谢前辈,紫衫龙皇何等威风,是什么缘故叛教呢?”
    谢迅道:“这都怪我们,太过骄惯她。她本名查伊丝,原是仙斯获罪的贵族。逃到中原后,阳教主可怜她,收她入教,我们几个义结金兰,平日有什么都让着她。查伊丝屡立奇功,众姊妹爱她,便让她在护教法王中排了第一。平日她爱惹祸,我们也舍不得说几句重话。有一年她回了仙斯,岂料抢了仙斯唯一一个有灵雀血脉的圣蝻,仙斯总教震怒。她不愿连累我们,自己叛教逃走了。唉,其实那个什么仙蝻圣蝻又算什么,偏偏是最后一个什么血脉。她叫仙斯追杀,又什么也不和我们说。回来想偷了乾坤大挪移去仙斯赎罪,被我抓到几次,后面就没有来过了。”
    赵敏行心道:“我算是知道怎么骄惯她的了。紫衫龙皇抢走了人家半个教主,狮王还说'又算什么',一不留神这就是中原明教和仙斯总教大战。恐怕查伊丝那时说出真相,她们真会把乾坤大挪移送上去。”又问道:“那位仙斯圣蝻呢?”
    谢迅道:“她把人送回去,害人家得了相思病,没多久就病死了。所以仙斯总教才这么生气,派了教中各路人马追杀。”
    张无心猜测道:“恐怕是紫衫龙皇敌人太多,于是化名金花姥姥。”谢迅道:“无心说的没错。好在蝴蝶谷的胡青凤欠了我明教一个恩情,受我阳教主所托,时时救助她,不然她早就死了。”
    赵敏行道:“金花姥姥只以为胡青凤于她有救命之恩,却不知道是昔日的姊妹情深。难怪金花姥姥行事乖张,江湖上却没有她什么大仇敌,也是你们给她擦屁股的缘故罢。”
    谢迅道:“嗯,你这蒙古小郡王还算聪明。后来阳教主失踪,范妖妖也不见了。教内大乱,殷正那家伙竟然自立飞鹰教,还搞什么扬刀立威,我气不过,就把屠龙刀抢了......”
    赵敏行接着问道:“再后来呢?”
    谢迅“哈”地一笑,淡淡道:“后来她去灵蛇岛,我去冰火岛......”
    张无心知道义母叫那成鲲害了,不想提旧事,于是问道:“现在仙斯总教主是谁?”谢迅道:“这我不知,想来跟我们之前一样,选不出来罢。”
    张无心终于明白,金花姥姥派出小朝,就是希望牠偷了乾坤大挪移,给她赎罪。小朝为了救母,这么多年不得不离开母亲,也是可怜。这样推算,小朝岂不是灵雀血脉的唯一传人?倘若让忠心的小朝当上仙斯总教主,中原明教从此就得到了海外的支持。不过,牠会愿意么?
    赵敏行道:“谢前辈,您是不是担心紫衫龙王?”谢迅叹气道:“是。倘若她被抓住,便要受烈火焚身之苦,我只怕阳教主在天之灵也不会心安。”张无心想道:难怪义母心事重重,今天早上忽然又提这件事。
    小朝脸色惨白,喃喃道:“烈火焚身?”牠摸了一把殷藜的额头,忙道:“教主,咱们快回灵蛇岛吧,殷小哥发烧了,必须找药救人。”
    张无心低声道:“你别着急,看,那不就是岸边吗?”赵敏行奇道:“咦?怎么忽然转了风向,又把我们带了回来?”牠见岸边点燃火把,又道:“该不会她们在烧紫衫龙皇罢。”小朝吓得差点晕倒。
    海上停着很多大船,张无心翻上做了记号的一只,其余人随之上船。小朝第一个出手,众人纷纷打了起来。船上潜伏的明教教众也现了身,挡住不少人。张无心飞到船舱,抓了护在最里头的一个首领。谢迅笑道:“这人是仙斯总教十二经王之一,咱们算抓住一个人质了。”
    “轰隆隆——”大炮声声震耳欲聋,这只船被团团包围,围攻它们的人成百上千。除了大炮,还有弓箭、水士等等,显然是准备充分。谢迅道:“呀,糟糕,十二经王全都到了。”外面有人在吆喝,谢迅提着人质出去,就没人敢说话了。她直接道:“叁个条件,就放人。”
    对面蹩脚的中文道:“什么条件?”
    “一,仙斯总教和中原明教互不干涉,互敬友爱。二,赦免查伊丝。叁,放我们走。”
    对面吵嚷一阵,两个碧眼红发的威武女子飞身上船,张无心迎上前,她们也是十二经王之一,功夫比叁使略有不足,张无心见招拆招,已经占了上风。辉月使等叁人从另一头飞上船,刚要抢走被挟持的经王。谢迅一个“狮子吼”震得她们头晕目眩,又把经王抢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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