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糟了磨难的缘故,柳摇金的脸色并不太好,初入宫时的意气风发也被消磨殆尽。当时她在众人面前如此丢丑,料想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出现在众 人面前。听闻明如雪入内,柳摇金猛地抬起头,看向人的目光中仍存着鄙夷,但
很快又敛去。
袁德音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明如雪按理跪拜后,她没有命人起身,只冷然道: 听闻你入 宫前与柳家四子有私情。
明如雪心中一凛,但也不作惊慌之态,她平静作答,禀太后 ,从无此事。”
袁德音不语,但听柳摇金厉声:“我四哥被你迷了心窍 , 非要娶你过门,当初宴会上闹得人尽皆知,你竟然敢说从无此事?
不过是他一-厢情愿。
明如雪的声音透着十分的疏离。
柳摇金冷笑一声: 那之 后你们私下相见,又作何解释?你费尽功夫,让我四哥纳你为妾,当真是不知廉耻。
她的话停在这里,心中却有另一番计较。 当年若非柳家与明家的这一番往来 ,而后明家的谋逆的事也不会被有心人胡乱牵扯,以至于害得柳家子弟的仕途多有坎坷,柳家亦不会动了将自己送入宫的心思。若非进宫,家里自会为她
寻一门当户对的人家,也不用历经月前那般折辱。
听至此,袁德音终于开口:“柳贤人所言 ,可真?
除了奴婢被迫与人作妾,其余皆不曾有。”
太后。”柳摇金凄声打断,嫔妾所言句句为真。
明如雪仍是垂首,松溪见之心中轻叹。殿中静默片刻,但听袁德音开口: 若你仍留在陛 下身边,此事传出去,教人怎么看待。”略一顿,她又叹道: 哀家本就不赞成司教坊的女子入宫,出身不清白,身子也不干净,本就没有
资格侍奉御前。如今闹出这些风波
袁德音看向明如雪,又扫了-眼神色难掩得意的柳摇金,声音亦沉下,口吻如刀: 你们自行 了断吧。
不待柳摇金体会这个你们”, 身子便被两名上前的内侍按住,托盘上已备好两盏清酒。
袁德音重又合眼,慈悲地盘过腕上菩提。在柳摇金的惊惧与求饶中, -道声音沉静而清亮:”若是奴 婢身死,只怕无人能全太后夙愿。”听说太后一早便召了明如雪去寿康宫。
凤仪宫中,瓶中鲜花尚带晨富。随着咔嚓-一声” , 枝叶落于地上,齐嘉豫将修剪好的的花枝放于身前瓶中。
对于迎春的话,她轻微一笑,本宫 原只想将这把火烧得更旺一些。 不曾想太后竟如此心急。”也不知那日贵妃和太后都说了些什么。”
料想也可知。”齐嘉豫平淡语,”曾经的太子 侧妃明家嫡女,与陛下多有情分,入宫后被-个无名无分的庶出压得死死的。她若是不恨不争,那本宫才奇怪。””说到底还是娘娘有手段,同是一 族姐妹,齐贞范现在见了娘娘就如此恭顺,大气也不敢出。
自齐氏将齐月芜送入宫中,谢箴倒是很给面子地召见过数回。每一次的第二日,齐月芜都要准时前往凤仪宫拜见,无论风雨。这是齐家在进宫前给人立的规矩,也是谢箴默许的。
起初齐月芜虽至,却也不以为然,直至一次迟来了半刻,便当着众宫人的面在宫道上跪了一个时辰,连齐嘉豫的面也没见到。虽无重罚,但宫道人来人往,却是真真的丢人。
自那以后,齐月芜便只有早到的份,再不敢迟。”终归姓齐,若她有失,本宫多少要被连累。
“其实陛下对娘娘是敬重的,齐贞范若有异心,无论如何也讨不了好。
闻言齐嘉豫手上动作一滞,那句敬重”直教她心中难以平静。她的心中仿佛有一道 欲壑深渊,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变的贪婪,相敬如宾的伪装已经无法让她满足,她想索取更多,却又不知所措、患得患失。最终只能化成难言的
戾气,每每涌上,几乎压制不住喉中满溢的腥锈。
她终将花枝剪断,又开口,对着伏秋: 让你调教的人如何了?
她性子被磨了这么久,自不敢造次,学得也认真,不敢多问一句。”伏秋低声道: 倒是那日曹 管事来问,是否要对人开始用药。说是那药能使人身轻如柳,容貌更上一层楼。还
见齐嘉豫望来,伏秋红着脸又添了一句 : 亦会使得身 子敏感非常,即便是疼痛也能.只是这药损伤女子身体,又得长期去用,只怕是活不过三十岁。”说到最后亦有些不忍。
却只听齐嘉豫道: 既有这种好药 ,自然是要用。”在伏秋有些畏惧的眼神中,齐嘉豫-笑道: 女子 花期短暂,能在最美的时候为本宫所用是她的福气。ρο壹㈧ɡν.νIρ(po18gv.vip)”娘娘预备何时将她送去”
齐嘉豫没有回答,只听殿外响动,弄夏快步而入,于齐嘉豫耳边一语:“太后将明氏罚入了刑房。
“真是笑话,你如何可知哀家心中所想。”袁德音
冷然,暗自揣度上位,仅凭这点就是万死。””既是万死,奴婢便再斗胆一言。”明如雪的目光落在眼前盘中的毒酒,神色分毫不乱。太后想让秦王殿 下回云都,奴婢愿为太后效劳。”
袁德音手中动作一滞, 殿中只余柳摇金被内侍捂嘴后的呜呜声。
终于袁德音复又道: 你欲如何 ?
明奴婢在陛下面前是说得上话的,自会在陛下面前进言,助太后与殿下早日团聚。”明如雪道
闻言袁德音终于睁开眼,似是思索片刻又道: 听闻你与秦 王曾经相识。
明如雪心底一沉,但听身后柳氏也因这句话突然没了动静,心下便愈发明了-
今日此事,并非起于柳氏,多半为陈霜所为。
她整理的思绪,速又道:”奴 婢身份低微,从来守C如瓶,不敢有损秦王殿下名誉。”若哀家是杀了你,岂不是永绝后患。‘
陛下若是知晓曾经与柳家之事,那奴婢也唯有死路条,为此奴婢定当竭尽全力。”明如雪开口,“即便过了 今日,太后也依旧可以随时置奴婢于死地。再者今日之事
她稍微抬眼,”若真怀一 片赤诚之心 ,为何不早早票告,非至今日假借他人之手,只怕居心叵测。”
闻言袁德音不由得哂笑: 倒是生 了张巧嘴,不怪皇帝喜欢。”她又见一旁满眼是泪的柳摇金,心中生出些不耐,传哀家谕,明氏举止不当,言行有失,即送入刑房受责。至于柳贤人
柳摇金难得机灵-回,忙挣开内侍,叩首道 :“太后明鉴 ,嫔妾-个字也不会说出去。
如此袁德音便不再言,只听明如雪忽而诚挚开口道:”谢太后。”
袁德音挥了挥手,神色亦宽松许多,松溪忙收敛了讶异,领着二人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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