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朱校堂曾经混迹西路军多年,跟着赵老将军南征北战,在西路军里有不小的威望。经过一番繁复又曲折的勾心斗角和你来我往,就这样,朱校桓的二哥,朱弦的爹,祁王爷朱校堂抽中了这支“沉甸甸的彩头”。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此番圣意明显缺乏公正性,做臣子的只能执行。为避免将所有压力都揽在自己身上,朱校堂听取了朱弦的意见:准备将赵炳忠和他的家眷统统缉拿了送往京城,由景皇帝自己来给赵家定罪。
可实际到了龙城执行这项差使时,朱校堂发现如此计划根本执行不下去,因为高帜一直在一旁虎视眈眈,一副随时要写密信告御状的样子,分明就是在告诉朱校堂:休要放水!
很明显,高帜得到了景帝的旨意,就是要借朱校堂之手,把赵氏一族直接剿灭在关西。
朱校堂没有办法,只能改变初衷,决定直接下判书定赵炳忠死罪,斩立决。
可朱弦不想让父亲做景帝手中的那把刀。
父女二人的意见第一次有了巨大分歧,因朱弦的极力阻挠,案件审理一度陷入胶着。
几日前,趁着朱校堂提堂审讯赵炳忠的当口,高帜在狱卒送给赵炳忠的饭菜里做了手脚,将赵炳忠直接毒死在了狱中。
赵炳忠死亡的消息又被高帜的人故意给透露了出去,西路军不稳,开始有了哗变的迹象。
高帜这一招釜底抽薪,让龙城的形势瞬间急转直下,朱校堂再也没办法端水了,他决定使用武力接收西路军。
就在昨晚,朱弦与父亲大吵了一架,她依然坚持要留下赵家余下的人,并把他们羁押至京,听候圣上发落。可这一回,朱校堂拒绝再听取朱弦的意见,还把朱弦关了起来,要她闭嘴,休要再生事端。
朱弦叹出胸中那口浊气后,招招手示意小蝶跟着自己赶快走——
今天是父亲抄赵府、夺西路军军权的紧要日子,朱弦放心不下,生怕年迈的父亲有差,伤到磕碰到哪里了。趁家丁们都在忙,朱弦乔装打扮后,与婢子小蝶翻墙出了门。为避免被人瞧见,朱弦还特意令小蝶买一篮桔子,若是被卫兵们盘问,就说是嘴馋,出门来买桔子吃。
多亏朱弦计划周全,主仆二人刚转到正阳大街的路口,就碰到一队披坚执锐的士兵,为首的那名军官,正是朱校堂的副将王钏。
……
王钏隔着大街远远看见朱弦,就喝止住身后的兵士,自己拍马朝朱弦奔了过来。
“郡……公子……”王钏俯身朝朱弦拱手:
“公子出门何干?为何不叫车马伺候?”
朱弦白一眼地上的王钏,没好气地指了指身后的小蝶:“呐!买点果子吃。”
王钏抬头,飞速扫一眼朱弦身旁的小蝶,又面无表情地重新低下了头:“公子想吃果子,买着了就赶快回家。今天城里调换布防,人多马多的,公子大咧咧这样街上走路,只怕被那帮不长眼睛的泥腿子兵给冲撞了。”
朱弦听着王钏说话,眼睛可劲往街对面那队士兵里头扫,至于王钏说了什么也没往心里去,只管胡乱点头:“嗯嗯!我爹爹眼下何处?”
“回公子的话,王爷眼下在西门外的黑龙湾营寨。”
“王将军这又是要去哪儿?”
“回公子的话,属下这是去东城门换防。”
朱弦默然,今天是查抄赵府的日子,父亲不去赵府反倒去了军营,可见西路军情况之紧急,甚至已经超过查抄赵府了。
眼见王钏带的人不少,甚至还搬了几门虎蹲炮。朱弦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王将军……这……是打起来了么……”朱弦的声音很小,里面有掩饰不住的慌张。
王钏看出来朱弦心中所想,立马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安慰她:“公子莫慌,目前营寨里头一切安好,西路军里的兄弟都是跟王爷刀山火海一起出来的,有王爷在,公子尽可以放心!属下也不是去军营,只是奉了王爷的令去东城门侯着而已,以防有乱党趁机扰乱城中秩序。”
朱弦听着没有说话,她知道这是父亲为确保龙城和西路军稳定,能做的最大努力了。既然父亲的人都去了城外,那么想来查抄赵府的人一定是高帜了?
“高公公去赵府了?”朱弦问。
“不是。”王钏答,“王爷让周世远指挥使去了赵府。”
“……”朱弦语迟,心说这高帜是个狠人,有可能扣屎盆子的事半点不沾,争好处的时候倒是不落。名义上高帜做父亲的助手,实质上只是来监工的!
可是有再多不满又能怎样呢?事情发展成这样,他们祁王府已经被推出来了,不想上也得硬着头皮上。
朱弦压下心头不悦,朝王钏行了一个男人的拱手礼,对他告别:“王将军且去忙,我再去烟柳桥头买一包芝麻.果子就回去。”
王钏看一眼朱弦,只见她眼神恳切地望着自己。王钏知道朱弦一定在骗他,按说他应该强制把朱弦带回客栈才对,可现在王钏有要务在身,没时间再送朱弦回去。
王钏扫一眼朱弦身后那个正两眼放空的婢子,确定朱弦没有多带其他人,再看看眼前这个着男装,却依然弱柳扶风的朱弦,觉得仅凭眼前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是不能成什么事的。王钏便放下心来,顺着朱弦的话也给她回一个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