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妃啐他,骂他小没良心,点着他额头说:“你爹还在龙城,为娘问这些鸡毛蒜皮,不就是担心他冻着累着,吃没好吃的,用没好用的。如今你姐说那儿有吃有穿有好用的,城墙坚固,百姓富足,为娘也能跟着高兴不是?”
三个人说笑正酣时,有婢女进来传话,说张家婆子来了,朱弦听了叫她赶紧传进来。
“女儿给母亲和世子爷带了点礼物,我自己等不及先过来看母亲和世子,叫那张家的随后把礼物给送过来。”朱弦笑眯眯地对祁王妃解释。
张家婆子长得膀大腰圆,一个人吭哧吭哧抗进来一只大箱子。打开来看,里头琳琅满目塞满了阿胶红枣,还有几方砚台。
龙城素有关西小江南的称号,盛产阿胶与大红枣,趁着此次公干,朱弦便给祁王妃带了不少,用精美的礼盒装了送至跟前,哄得祁王妃又是一阵亲女儿乖女儿的叫唤。
砚台是送给朱耀祺的,因为龙城的砚石很出名,有一处知名的官窑,几百年来专门为皇帝提供砚台,朱弦好容易弄来一端没有盖印的送给朱耀祺用。
朱耀祺接过礼物,对着朱弦千恩万谢后,把砚台揣进了怀里。
眼看事情办得差不多了,朱弦想起还在西园等自己的杨侧妃和妹妹妮儿,起身要对祁王妃告辞,却被祁王妃拽紧胳膊给一把拽了回来:
“我儿离京数月,好容易今日母女重逢,就别忙着走了。好好陪为娘用晚膳,完了咱们娘儿仨个玩几把叶子牌,你弟也想你了。”祁王妃望着朱弦,笑意却不达眼底。
朱耀祺坐在一旁兀自玩几粒花生,听到祁王妃叫自己的名字,也没啥反应。
朱弦语迟,她看了看祁王妃,又看了看玩花生来不及说话的朱耀祺,知道自己今晚不能惹祁王妃不高兴,立马扯起个笑,顺着祁王妃的话又重新坐了回去。
是夜,朱弦没能去筑雅院看望杨嬿如。她留在筑清院的上房吃过晚饭,又打过牌后,祁王妃留朱弦到很晚才放她走。
临走的时候,祁王妃叫朱耀祺送朱弦回房。
“你们姐弟俩也多日不见,祺儿就送送你姐吧!说几句体己话,也不枉你姐疼你一场。”
朱耀祺很听话,马上躬身应下,候在一旁等着朱弦。
朱弦也不推辞,与祁王妃道别后,跟着朱耀祺一起,转身走出了上房。
朱耀祺不说话,提着灯笼只管闷头走路。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上房外的那片荷塘后,走在前面的朱耀祺明显加快了步伐。他把朱弦远远地甩在身后,也不管朱弦手上有没有灯笼,看不看得见路。
朱弦冷然,她停下了脚,望着朱耀祺渐行渐远的背影,没有说话。
半晌,朱弦才轻轻叹出一口气,自嘲地一笑,摇摇头继续摸黑朝前走。
不出朱弦的预料,不多时,自黑暗的前方传来“咕咚”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
朱弦不会担心朱耀祺落水,这种声音她熟悉得很——
朱耀祺把朱弦送给他的砚台丢进了路边的池子里。
借着月光,朱弦仔细分辨身边的景色,脚下不停。
她的心中毫无波澜,那端砚台,与其说送给朱耀祺用,还不如说是为讨祁王妃开心的。朱弦都知道,就在那醉风亭旁的池子底,躺满了自己曾经送给他的笔墨纸砚、古玩珍宝……
第6章 说亲 文官还是武将?
朱弦来到筑雅院的时候,杨嬿如正好出门去寺庙烧香还愿了。
朱弦一走这大半年,杨嬿如每隔几天都要去庙里替朱弦祈福,如今朱弦平安归家,杨嬿如自然得赶快去给菩萨道谢。
朱弦来到西阁楼,推开门径直走了上去。妮儿正在吃早饭,抱一只碗,滋溜滋溜喝得正欢。
朱弦进门,妮儿急忙放下碗与朱弦打招呼。朱弦看见了残留碗底浓稠的羹汁,是阿胶。
朱弦无奈地摇头,就知道不管自己给杨嬿如带了什么礼物,这位亲娘都会把她认为的好东西统统塞给妮儿用。
朱弦抬手指着那碗底:“妮儿,这阿胶是我从龙城带回来的吧?奴才们怎么给你了,我明明叫她们给侧妃用的,回头……”
“不是的,姐姐!”不等朱弦说完,妮儿便急匆匆地回应道:“跟奴才们无关,这阿胶是娘送给我吃的。”
朱弦听着,沉默了半响,才轻轻搂上妮儿的肩,柔声说道:“妮儿还小,阿胶大补,适合体虚者食用,所以好妮儿……”
“所以我又不适合,对吧,姐姐?”突然,妮儿打断了朱弦的话。
朱弦一愣,定睛看向身前的妮儿,只见妮儿正毫不畏惧地直视着自己,目光冷冽。
心里咯噔一声响,知道自己又刺激到妹妹了,朱弦有些尴尬地松开了正搂紧妮儿双肩的自己的手。
“我不过陈述一个事实,你若非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朱弦负手立着,淡淡地说。
妮儿的眼眶红了,站在当地瞪着朱弦,胸膛剧烈地起伏。
“我就知道,对八字不好的人来说,不管什么好吃的、好用的,一定都是不适合的。”妮儿咬牙切齿地说。
“……”犹如火上浇油,朱弦被气得不轻,一时间竟找不出话来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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