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日子过得也不宽裕,每天还大伤叠小伤的。不如就住我祁王府吧,我再给你每个月十文的月银。”朱弦说。
“啊……不用了,谢夫人关照。季某早就与管家说好,只管两顿饭,不需要考虑其他的。管家对我有恩,我来祁王府当马夫也是自愿的,夫人真的不用再把我的事放在心上了……”
老季低着头,朝朱弦深深作揖,朱弦留意到老季说话时的嘴,动的弧度特别小。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胡子过多,他的声音特别的低沉,听起来也闷闷的。
“夫人,现在申时已到,小的也该走了。忙活了一整天,夫人也该早些回房休息,小的这就告辞了。”说话间,老季再朝朱弦深深一揖,倒退着,走出了祁王府。
看着老季匆忙离去的背影,朱弦叹一口气,扭转身去拍拍衣角往后院走——
正常的人千篇一律,古怪的人倒是有千百种古怪的法。
到时间就要把自己藏起来的人,朱弦小时候在太皇太后的嘴里听过,说有狐妖,到时辰了会现形,就需要躲起来。
……
这一天,朱耀廷来到祁王府找朱弦。
朱弦正在后院帮着管家修补缺损的路面,听见皇帝来了,便急匆匆地赶去前院。
朱弦跟着管家干的是体力活,因为才洗过脸,整张脸都泛着青春活力的光。
朱耀廷见她面色红润,一看就是生机勃勃的样子,很高兴,连声夸奖朱弦的气色好,小日子越过越滋润了,那么他这个做哥哥的,也就放心了。
朱弦听了只笑笑,没有多说,只说这些都是陛下的功劳,这整个祁王府都仰仗着陛下,才能顺利走到今天。
朱耀廷很高兴,不管怎么说,朱弦并没有在赵麾死后,天天躲在房间里以泪洗面,他就已经很开心了。现如今朱弦还过得这么积极向上,情况真的是比朱耀廷预计的要好太多。
朱耀廷问朱弦,房子的事情可还顺利?
朱弦答,有陛下关照着,怎能不顺利?光禄寺主簿姜大人家的老宅很不错,现在她就正在与姜家公子接触中,一切都顺利推进着的。
朱耀廷听了,笑嘻嘻问道,“姜振超好说话么?若不好说话,朕去帮你说。”
朱弦一听,大惊,急忙拦住朱耀廷说:“好说话,好说话!陛下可千万使不得!姜公子是个好人,学识也好。就算不是为了房子,我与他也相谈甚欢,颇有些相见恨晚之感。”
听得此言,朱耀廷瞬间就满意了。他喜欢听朱弦这样的反馈,这让他觉得自己的一片苦心没有白费。
“真的有相见恨晚的感觉?”朱耀廷意兴盎然地向朱弦确认。
“是的,陛下。”朱弦点点头。
朱耀廷很开心,甚至看上去比朱弦都还要更开心。
朱耀廷走的时候朱弦送他出门,朱耀廷对朱弦说,待到朱弦搬家的那一天,一定要告诉他,他会给朱弦一份大大的贺礼。
回宫的路上,朱耀廷告诉杜青松,自己保的媒,差不多成了。
杜青松笑,说没想到姜振超还真是有点本事的,他原以为朱弦会在武将里头选择她的丈夫的,毕竟她头一个,就那么非凡。
杜青松问朱耀廷当初怎么就看上了姜振超这种普普通通的文弱书生?
朱耀廷挑眉看向杜青松:
“普普通通?”
朱耀廷不满。
“怪不得你天天被你家里的那个骂,真是一点眼力界都没有!五妹哪里是喜欢武将,她是喜欢年轻的。”
“……”杜青松无语,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朱耀廷庸俗还是自己蠢。
“她喜欢年轻又阳光的。”朱耀廷说,“你不觉得赵五郎就很阳光吗?”
杜青松笑,陛下说的很多话都不靠谱,却独独这句话挺靠谱。能在泥淖中成长还能保持本心的人,没有人比他更会向阳而生了。
“是的,陛下,您说得对。”杜青松重重地点头。
“就怕五郡主她单纯只是把姜大人当生意上的朋友在谈,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不会的!”朱耀廷很干脆地否定了杜青松的判断。
“你会对你刚认识的生意伙伴说相见恨晚吗?”
“……”杜青松沉默。
“放心吧!相信我,很快你就有喜酒喝了。”朱耀廷伸手拍拍杜青松的胸膛,一脸邪性地笑。
……
晚上朱弦躺在被窝里,想朱耀廷临走时候对自己说的那句,要给自己大封红的话,忍不住笑了。
朱耀廷好傻,这么急就把他的意图直接摆明在了朱弦的面前。如若朱耀廷不是出生在皇家,朱弦想,他一定到现在都讨不到他喜欢的姑娘。
可是笑着笑着,朱弦又忍不住难过起来。
她想起了赵麾,从前自己最爱的那个人。
真的可以接受忘记他了吗?
朱弦在心底这样问自己。
她突然发现,也不知是什么原因,除了刚听见赵麾死讯的时候难过了几天,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朱弦心里似乎真的没有那种寻死觅活的悲痛感。
可是她分明有在思念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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