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复杂地看向景欢。
轻声说道：“老大，你一点都没有变。还像是小时候那么善良。”
景欢讥笑了一声：“我像是小时候那么善良，而你却不像是小时候那样，口口声声对我说，若是我遇到危险，哪怕你拼上一死，也要救我。”
关子辰闻言，眸中露出了痛苦——造成景欢危险甚至会让她丧命的罪魁祸首就是他。
他闭上了眼睛，没敢再去看景欢的脸：“老大，对不起。”
陈家伟摸着自己还在流血的脖子，对于景欢的恨意，也激增到了极点。
他红着眼眶，狠狠地瞪了景欢一眼，对关子辰催促道：“子辰，取出心脏的手术不可能在正规医院做。就在这儿做吧。我安排的医生，是这一行的权威医生。绝对能够给姐夫一颗健康的心脏。”
赵文洁敏锐地看到景欢眼睛一眯，望向陈家伟的眼神，充满讽刺。
她的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柔声对关子辰说道：“子辰，这位小姐恐怕现在恨透了我们。待会儿，不管她说什么，你都不要信。她绝对是想要挑拨你和你舅舅的关系。”
景欢闻言，又是讥笑了一声。
知道赵文洁这是害怕她会对关子辰抖落出赵文洁跟陈家伟之间的龌龊关系。
现在她的命都快要保不住了，她哪有闲工夫去说这些？
……
关子辰看着景欢躺在手术室的床上。
他红着眼睛，轻声说道：“老大，你有什么遗愿要说？”
景欢对上关子辰充满痛苦的眼睛。
突然间，她懂了。
她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关子辰没有说话，默认了。
景欢笑出来，“等我死后，你要告诉云浩轩，我很爱他。若是有下辈子的话，我还要跟他在一起。”
这句话对于关子辰而言，简直就像是利刃一样。
快而狠地刺穿了他的心脏。
关子辰生生咬破了自己的口腔，口腔里浓郁的血腥味蔓延着。
他忍不住问道：“景欢，为什么你不对我说，只要我肯放了你，你便跟我在一起？”
景欢连看都不想再去看关子辰的脸。
她闭上了眼睛，淡淡地说道：“在你接到医生的电话，知道你父亲快要不行的时候，不就已经在我和你父亲之间做了选择吗？那我何必再问你这样愚蠢的问题？更何况，我也不屑去问你这样的问题。我宁可死，都不会跟一个我不爱的男人在一起。”
关子辰攥紧了拳头，指甲戳破了掌心，流出粘稠的血。
他扭头对站在一旁的医生说道：“不要让她太过痛苦。”
医生带着口罩，对关子辰点了点头。
关子辰离开了房间。
房间的门关上。
景欢睫毛不断地颤抖着。
她的四肢被固定在病床上，哪怕她的力气再怎么大，都没有办法挣开层层的绷带。
她能够感觉到针头已经刺进了她的皮肤，带来短暂的疼痛。
“这是麻醉剂。你不会感到任何的痛苦。”医生对景欢说道。
她马上就要死了。
还能够感受到什么痛苦？
她不怕死。
她怕的是，她若是死了，云浩轩怎么办？
景欢的眼泪流下来，湿透了脸颊。
……
长廊内。
关子辰同样湿透了脸颊。
陈家伟的脖子上已经包上了绷带。
他只觉得自己刚才从鬼门关走了一趟。
一见关子辰落泪，陈家伟就气不打一处来：“关子辰，你还有脸哭？你早就知道这个臭女人的心能够救你爸，你却根本不说。要不是我知道的话，是不是你要眼睁睁地看着你爸心脏病发而死？还有，刚才你是什么意思？没看到我在那个臭女人的手里吗？你竟然不顾我的命！你忘了吗？你妈死后，你可是我照顾着长大的。你这样对得起我吗？”
“住口！”关子辰对陈家伟嘶吼出声。
吓得陈家伟一哆嗦。
他跟关子辰从小一起长大，还是第一次看到关子辰发这么大的火。
“家伟，少说两句。”赵文洁给陈家伟一个眼色，让陈家伟不要再说话。
关子辰抿紧了唇，反复深呼吸着。
却还是压不下心头传来的阵阵剧痛。
他宁可躺在手术室里面的人是他！
此时，关子辰的电话再度响起。
关子辰没有去接。
直到赵文洁轻声说道：“子辰，快接电话吧。看是不是医院那边又传来你爸什么消息？”
关子辰睁开眼睛，布满猩红血丝的眸，嘲弄地看向赵文洁：“阿姨，医院那边也有你的眼线。要是传来我爸什么消息的话，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赵文洁的脸色微微难堪起来。
关子辰到底还是拿出了电话，准备去接。
睨了一眼屏幕，关子辰收起了脸上的悲伤，迅速接通了电话：“爸。”
这个电话号码竟是关凯的。
关凯不是刚脱离危险吗？怎么能这么快打电话？
“是我。”电话里传来关凯略显无力的声音，“子辰，你现在就来医院。还有，带着那位景小姐一起来。”
关子辰挂断电话，大步朝着那间临时准备的手术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