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善祥一向都是淡淡的样子,象如今这样风风火火的时候,刘宇可是第一回看到,看到她这样子,刘宇不解的打量了挤鼻子瞪眼的二女一眼:“你们两个,这是在玩什么呢。”
“没…没什么呢,”傅善祥紧张的望了眼刘宇,红着脸嗫嗫道。
一直以来,她在众人眼里,就是才华横溢的女秀才,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把她难倒了,这不是让她糗大了么。
“猜出来了么?说说看,是多少呢?”杏贞好似根本没觉察到傅善祥的窘状,故意大着声问道。
“这个,第一题,应该有鸡28只,免18兔,”被刘宇这么看着,傅善祥倒是豁出去了,自己是个女人,就算有什么不知道的,又有啥了不起的。
“嗯,对了,就是这样的,说说看,你是怎么算出来的。”杏贞摆出一副为人师的作派,神气得很。
“这个,我是这样算的,”傅善祥老老实的答道,不知道是因为怕着刘宇,还是确实服了杏贞,“我算假设它们全部是兔子,那么就可以得出应该有多少只脚。把得到的脚的数量和128相比较,每差一只脚就说明有一只鸡,就得到的差数除以2,就能算出有多少只鸡了。再用总数减去鸡数,就可以得到兔数了。”
“你是这么算出来的?”傅善祥说得已经够详细,却是把杏贞说迷糊了。当初可是刘宇告诉她答案,她才逆推出来的。人家毕竟是女状元,这逻辑自然不是她能比的。
可是,好不容易打败傅善祥一回,她又怎么那么容易服输。于是继续硬着头皮问道:“那还有一道题呢,钱去哪去了?”
“钱买东西了啊。”傅善气脱口而出,“970个钱买的东西,那借钱的每个人都出了485个钱是吧,再加上返回的每个人10个钱,就是每个人出了495个钱,加起来就是990,再加上我自己手上的钱,不是就1000个钱了。”
“嗯,算你算对了,”这回杏贞终于服气了。口上却是仍不服输,“等我想个更难的,看你真的能猜出来。”
以她那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禀性,刘宇和她说的早东西,早丢到爪洼国去了,这回抓破了脑袋,又哪里还记得起来。
“来,傅小姐,这个太简单了,我出几个你来算算。”刘宇听明白了,这杏贞是拿着自己糊弄她的东西,去人家女状元面前装b了啊。
“好啊,刘大人,快说。”傅善祥喜出望外地说。
“哎哟,”刘宇突然觉得腰中一阵强强的痛楚,他知道,杏贞姑娘肯定是吃醋了,不得不伏在她耳边小声说,“你放心,我一定把最难的告诉她,她一定猜不出来。”
“哼,”杏贞鼻子轻哼一声,终于松了手。傅善祥站在他们面前,感到好尴尬,只好装作无视的扭转头。
“咳、咳”,刘宇让自己缓过了痛楚,板起了脸,等傅善祥扭过了脸来,才慢条斯理地说道:“有一个牧场,已经养了牛27头,6天内就能把牧场内的草吃完,如果只23头牛的话,就要9天才能把草吃完。如果养21头牛,那么几天能把牧场的草吃完。而且,牧场的草每天都是在生长的。”
这个问题,不仅涉及到算数问题,还涉及到生活常识的问题。可怜傅善祥生活在最南边的广西,何曾见过啥牧场。让她如何去算。但人家好歹是个女状元,怎么也不可能服了这口气,只好硬着头皮说:“这个有点难,让我回去算算。”
“其实…不难的哪。”杏贞还想装b,但被刘宇狠狠的一瞪眼,不得不住了嘴,讪讪道,“我自己去玩了,你自己慢慢算吧。”
于是,接下来的整整一天里,傅善祥就是在神神叨叨的默念着如何计算。好在海上的日子,都是这么孤燥无味,人们还以为她是在自己打发时间呢,也没有人把她当回事。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析相远…”,参差不齐的读书声募然传入傅善祥的耳中。
“呵呵,这都什么年头了,还学着这些啊,这陈老夫子倒是好脾气,教这么样些人。”傅善祥有些哑然失笑的暗忖道。她自然是有家学的,但许多船上的新移民们,就算他们有一技之长,又哪里有机会去进学读书。
船上的日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于是,闲不住的陈家父子便自告奋勇,充当了这教师的大任。
陈家父子,和其它的读书人不同,并没有对这些粗鄙的匠师有任何鄙夷的想法。因此教导起来,也颇为用心,这样,很快便让他们在船客们之间博得了很好的人缘。
这些人们,之所以能成为匠师,其智商肯定只高不低。但毕竟他们上了年纪了,以前也没有受过文化教育,就算他们非常努力,但基础在那里,自然不能起点太高。用三字经、增广贤广等凝聚了中华文化精华的初级文章作为他们的启蒙教材,不但贴切,也是穿越众想要倡导的一种思想氛围。
但在已经取得女状元荣誉的傅善祥来说,这样显然显得太小儿科了。
“喂,那娘子,你说啥呢,”傅善祥平常和船上的人打交道不多,根本没料到人家会是在叫她,所以,继续埋着头走路。
“喂,站住,叫你呢,”当这个武大三粗的汉子愣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傅善祥才明白,这个汉子居然是在叫自己。可自己并没有招惹他,他为何对自己如此不友善的样子。
傅善祥可能还是堪不透这世间的人心。对于那些身处社会底层的人们来说,或许你可以轻视他,可以侮辱他,可以欺压他,但却绝对不能侮辱甚至轻慢他们心目中的英雄或领袖。因为那是他们的心灵的依靠,是他们坚持的动力。
领袖过得好了,他们就感觉自己过好了,哪怕自己吃再大的苦也忍了。但一旦领袖被人轻慢了,他们立即自己受了天大的侮辱,甚至,他们愿意为了维护他们心目中的英雄或领袖,牺牲自己的生命。
“我…我刚才没说什么啊,”傅善祥一脸无辜的神情。
“你就说了,我听到了,你刚才说了陈先生的坏话,陈先生是好人,就不许你说他。”这汉子虽然看起来蛮粗壮,说起话来却是一根筋,反反复复的就是傅善祥对他先生不敬了。
“我说说了又怎么了,他是你的先生,又不是我的先生,我说他怎么了。”傅善祥也不是好惹的主,眼看和这汉子纠缠不清,仗着自己女人的身份,她也不管不顾了,索性放开了声音嚷嚷道,“这天底下有本事的人多了去了,又不是你先生一个人,我就说了,你又能拿我如何?”
“反正…你就是不能说先生。”这汉子原来是个拙言的人,一听到傅善祥越说越得劲了,脸都气红了,可是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小陈背着手,手中拿着本什么书,讶然的走过来,看到傅善祥的时候,不由多看了一眼,心中,似乎有一些熟悉的感觉。
“先生,她说你,她说你坏话,说你不行。先生和老先生那么好的人,怎么容得了她来亵渎。”见到小陈先生,这汉子似乎话也利索了些。
“大宝啊,先生和你们经常说起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某和家父纵有点才学,相比这芸芸众生,也不过是苍海一粟而己。你怎么就和人家起了争执呢。”然后转身面对傅善祥歉然道,“弟子无状,让小姐见笑了,恕过,恕过。”
傅善祥如今正纠结于那个难题,心里烦着呢,遇上这粗汉子一打觉,心中正有火,见到小陈夫子过来,原本着好好争执一番,如今看到人家文质彬彬的样子,也不由多看了一眼。
“嗯,倒象个读书人,”傅善祥暗忖道,如今这世道,虽然有功名的所谓读书人很多,但那些人大多是一边做着锦绣文章,一边却专门干着些男盗女娼的事情的。
但眼前的这个小陈夫子确实是不一样,那虽然穿处有些泛白的长衫,但那浩然正气,却是油然而生,傅善祥不由就生出了些好感,突然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问道:“听说陈先生之前是有功名的,而且听船上的人说,陈先生满腹经纶,做得一手好文章。”
“谬赞,谬赞,这都是大家抬举我罢了。”陈善圻快三十岁人了,当面被个女子这样表扬,竟然少有的红了脸。“
“哎,那谁告诉我们说,过份的谦虚就是骄傲,这样可不是为师之道喔,”连傅善祥也没觉察到,她此刻说话竟显得有些轻佻起来,“小女子这里有一个问题,正想向先生请教。不知可否。”
“只要陈某知道的,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陈善圻敛了下神,仍是淡淡的神态。
“有这么一道题,说是有一个牧场,有一个牧场,已经养了牛27头,6天内就能把牧场内的草吃完,如果只23头牛的话,就要9天才能把草吃完。如果养21头牛,那么几天能把牧场的草吃完。而且,牧场的草每天都是在生长的。”傅善祥学着杏贞的模样,眉飞色舞的说着,倒是把陈善圻看呆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心情了。似乎,很久之前,和秀均在一起的时候,有过。她和秀均一样,有些任性,有些骄蛮,不象满清那些女子那样温驯得没有一点脾气。或许,他自己都没觉得,他就喜欢这一点吧,所以时至今日仍未结婚吧。
“你说说看,该得要多少天才能吃完呢。”傅善祥偏着小脑袋,打量着陈善圻。这才觉察到人家在盯着她看,脸立即就通红了。
“不和你说了,你自己慢慢猜吧。”傅善祥慌慌张张的扭过头,急急忙忙的走开了。似乎离开的时候,那步子都有以前不曾有过的轻盈。
然后远远的扔下一句:“好好的想想吧,想好了再告诉人家。呵呵呵。”虽然傅善祥或许只是捉弄的心态,但听在陈善圻的耳中,却是感到特别的舒服,望着傅善祥离去的背影,良久才回过神来。
“哎,不该想,不该想的,”陈善圻无奈的摇摇头,他是隐约知道,这个女人可是某个大人物的女人的,他可连想都该想的。可虽然这样,但刚才傅善祥在自己面前娇笑骄蛮的样子,仍是历历在目。
“唉,也只有她这种女子,才会想出这么刁钻的问题出来吧。”陈善圻想当然的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