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细毛想了很久，最后结论，几乎是不可能的。
道理很简单，按照往常的经验，现在这时间，别说两个小时，就是到明天上午八点钱，整个甲区，除了牛细毛，不可能再来第二个正常人过来了。
虽然有两百多个疯子，可是，他们身上连一毛钱都没有。
陈太忠输定了。
牛细毛有些后悔，不该和陈太忠打这个赌。
他太希望陈太忠赢了，甚至比陈太忠自己的意愿还强烈得多。
陈太忠赢不了。
牛细毛得出这个结论，心里都隐隐发痛。
正当他懊悔不已的时候，突然，“丙区”那边人声鼎沸，接着就有电话打进来了。
是医院总值班室打来的。
“牛细毛，你快去丁区，那里有个病人自杀，受了重伤，需要送人民医院。你去帮下忙。”总值班急促地说，“甲区，我会派人来接手的。”
牛细毛哪里还记得陈太忠打赌的事？
他三不做两步，冲到了丙区，一个病人浑身血糊糊的，煞是吓人。
“送人民医院！”值班医生急切地说，“你，还有你，抬担架。”
牛细毛自然是被指定抬担架的人，因为，除了医生和护士，就数他最年轻，而其他护工，最年轻的都已经四十多，和疯子混久了，一个个都有些痴痴迷迷，没一点活力。
把病人抬上急救车，同行的还有一个医生，一个护士。
车上的病人处在昏迷之中，病情很重，脖子上的伤口虽然做了包扎止血，但不是很彻底，血还在流。
来到人民医院，很快就被送进了手术室。
他们得在外面等候消息。如果是没救了，直接送殡仪馆，要是有治，做完手术还得接回自己医院。
“玩牌。”
司机是个中年人，平常就是打牌的老手。
今天，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半夜三更的等病人消息，几个小时没事干，谁受得了？
刚好，这里总共四个人。
“不玩。”
提出反对意见的当然是牛细毛，他一点也不想玩，上次赢怕了，赢他们三个的钱，没意思。
“为什么不玩？”
另外三个一齐质问。
“因为……”牛细毛摇了摇头，他不能说。
“因为什么？”司机大声喝道，“给个理由。”
司机是医院的名人，即便是院长，也要给他几分面子。现在好，一个新人，竟然这样直接就拒绝他，这不是不给面子吗？
被司机这么大声一喝，牛细毛懵逼了。
不玩，还得有理由？
理由有哇，我这不是为了你们好吗？
司机见牛细毛没回答，声音更大了，“不玩？你还想不想在青云医院混啊！”
咦嗨！这话！
牛细毛也是个年轻人，虽然平常为人低调，但年轻人的毛病一样有。
“我在青云医院混，还要你批准是不是？”牛细毛的口气也不好了，“咹？”
“呵，你小子牛是吧？敢跟我顶牛？我砸扁了你！”
“只要你敢先动手，我让你也进手术室！”
你一句，我一句，越来越激烈，护士刘柳赶紧出来解围，“别吵了，别吵了，这里是医院。”
不过，那位医生，叫陆伟的，冷笑着在一边旁观，他对牛细毛也很不满，四个人一起出来，玩几手牌，你有必要拒绝吗？
“陆医生，你也劝劝呀。”刘柳生怕打起来。
“劝？我为什么要劝？”陆医生斜着眼睛看着牛细毛，“我说你也是，人家要你玩牌，你有必要这样一口拒绝吗？王哥在医院也算是半个院长了，你不给我面子无所谓，王哥，你也该给点面子吧。”
“我怕你们输地太惨，所以我才不玩！”牛细毛想都没想冲口而出。
“呵！口气好大啊！”陆医生和王司机异口同声地说，“你就赢给我们看看！”
陆医生和王司机，别的不说，在玩牌、赌博上，他们真还没怕过谁。
“算了，都是一个单位的人，赢你们的没意思。”牛细毛选择妥协，他也不想得罪王司机和陆医生，今后，见面的日子多了去。
牛细毛一句诚心诚意的话，在别人耳朵里，可就特别的刺耳了，这时，不仅是王司机和陆医生，旁边两个外人也忍不住插嘴了。
“这位小兄弟，既然人家想输，那就让人家输呗。要不，你们也别玩牌了，来更直接的，赌！我也参加一个。”
说话的人，也是在这里等手术室的病人，他们有个哥们刚才在吃夜宵和人打架，被砍伤了手，正在手术。
自然，一看他们俩，大家就都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了。
他们是更加不怕事的。
牛细毛不想理睬他们。
“怕输是吧？既然怕输，那你刚才吹什么？”另一个冲着牛细毛吼。
现在好，四个欺负一个。
牛细毛本来还想忍，但被他们这么一激，怒从心起，大喝一声：“好！赌就赌！”
“我这里有骰子，就骰宝吧，既简单，又刺激。”旁人中，其中一个真的带有骰子，他们常玩这赌博，并且，这厮还是一高手。
四打一。
他们四个人一边，牛细毛孤军作战。
牛细毛冷笑几声，他想起了陈太忠，陈太忠说了，让他发一笔大钱，“刘柳，你带钱了吗？我钱留在宿舍里了。”
“我只有一百五十元。”刘柳说。
“一百足够了。”牛细毛说。
“好大口气，没钱，等下输了脱衣服，记账也行，我还怕你赖账？”王司机鼻子里哼了一声。
开始了。
王司机想了想，骰子是姓那个姓周的，骰子认主，就有他做庄，胜利的机会大得多。
“你来。”
姓周的笑了笑，“好，我来！”
他负责摇骰子。
“大！”牛细毛下注。
十七点。
赢了。
四百到手。
牛细毛拿出两百，塞给刘柳，“这钱还你，另外一百是利息。”
“还是大！”
“大！”
“再大！”
……
牛细毛一连又喊了十次“大”，揭开之后，十次都是大。
四千到手了。
姓周的急了，他摇骰子是有手法的，今天，这骰子怎么咬主人了？
“我来！”王司机一把夺过骰子，“牛细毛，有本事你敢再买大！别一百一百的下注了。一千一注。”
“好，一千，我还是买大！”牛细毛冷冷一笑，让你们输掉短裤。
果然，15点，又是大。
接下来，牛细毛也不等他们先摇骰子，一会儿“小”，一会儿“大”，除了一手例外，其他的全部是牛细毛赢。
一万七千现金到手，七万五千欠条到手。
“还赌吗？”牛细毛扫视了垂头丧气的四个人。
爽！
对牛细毛来说，今晚上真的太爽了。
这个过程爽，一打四，一路凯歌。
这个结果更爽，四个人脸色惨白，神情颓废。
再想想未来，激动得发抖啊。
财神啊，我养着一个财神！
还有什么悬念呢？
到现在，刚好两个小时，陈太忠说了，两个小时之内，让我发一笔，果然发了，加起来，又快十万了。
再玩吗？
再玩就超过两个小时了。
这个时候，纷纷表态了。
“还怎么玩？你是赌神，认栽！”
最先认输的是姓周的，他见多识广，江湖上见过的人海了去，对强于自己的人，他们是佩服加崇拜。
“不玩了。”
“不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