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在慧德肩头的手暗暗捏诀,施了一个探灵决,进入了慧德的记忆。
慧德是七岁的时候随着法华寺的住持上了山,但是山上的生活波澜不惊,她探来探去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妥,难道是七岁之前?
突然法术受阻,慧德竟然强行阻断了她的探灵决,萧夕一惊,连忙撤回了手,若她还是强行索取,便是在拿他的性命开玩笑,但如此一来也是欲盖弥彰了。
“你不要命了?!”萧夕又惊又怒。
慧德嘴角却浮上一抹笑意,“上神都说你我各按天命,我怎么可能轻易死去?”
“你!……”
萧夕被他气的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胸中有着一股怒气,恨不得将他一掌掀翻在地,可是她不能,便生生忍住了。
“你好好养伤,我日后再来看你。”萧夕拂袖离开,却听到慧德又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会自己惜命的。”
萧夕身形一顿,心中的怒气也消了大半,转身屈指一弹,一条锦带落到了慧德的腕间,转瞬又化作了无形。
从辰星宫出来已经是深夜了,萧夕披着斗篷四处看了看没人,便快步向着云秀宫走去。
却不想忽的一个身影从拐角处探出了身子,皱眉看着她。
一晃便是九月初九,皇上的寿辰长春节,眼下时间尚早,皇上还在前朝宴请群臣,后宫诸人则由皇后聚在一起,观看歌舞,静候皇上。
皇后将宴席设在霁月轩,四周早早便让人布置了彩画彩绸,目光所到之处无不绚丽夺目。
皇后端坐在主位,众妃嫔按品依次坐下,萧夕位分不高,坐在那里并不起眼,但她是皇上的新宠,前来寒暄的人也不少,众人说笑也十分热闹。
只是左侧一排还有虚位,听说是留与几位皇家宗亲和皇子的,一会儿便会随驾而来,此时坐着的只是几位王妃。约莫到了午时,听到外面传报:“皇上驾到——”
众人连忙起身迎接,皇上率众大步走了进来,伸手扶起皇后,携手走向了主位,众人也跟着一一落座。
萧夕一一看去,左边第一席位坐着一位锦衣少年,气度不凡,皇上似乎极为器重,应该是皇上的嫡长子,十岁便被立为太子的萧永彦。
而坐在第二席的年纪稍长的应该是育王萧光宏,旁边是王妃孟氏,接着依次是恭王萧光业,宁王萧光泽。却不想他此时也正向这边看来,两人目光一触,萧夕连忙移开,看向别处。
这个宁王与她是相识的,在她未进宫前,在她成为龙女之前。
她还记得那年春花正好,她背着父亲去郊外踏青,却不想遥遥的看着父亲越来越近,慌不择路的她躲进了他的船中,忙乱之中鬓中的发簪滑落,一头青丝散落如绸,她红了脸,他却动了情。
恍惚间,已有人开始翩翩起舞,舞如莲花旋,回裾转袖若飞雪。
一番歌舞下来,眼见都有了倦色,皇后便提议,由后宫诸人献艺贺寿。
众人听闻都跃跃欲试,毕竟亲贵在场,又能在皇上面前露脸,求之不得。
因是皇后提议,众人便央求从皇后开始,皇后也不推辞,起身抚了琴,静妃作了麻姑献寿图,杨妃弹的琵琶,具是各有所长,但最令人惊艳的是宸妃舞的《绿腰舞》,只见一身烟青色的舞衣双袖飞舞,如雪萦风,低回处犹如破浪出水的莲花。衣襟飘起,似乘风而去。正如诗中写的:“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华筵九秋暮,飞袂拂*。”
接着亦有其他歌舞,萧夕看的有些腻了,便瞌睡起来,恍惚间听到一个泠泠的声音,“嫔妾早有耳闻,萧才人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却一直无福一观,不知今日可否借皇上的光,让我们亲耳目睹一番?”
萧夕缓缓站了起来,皇上也向她看来,眼中似有鼓励,“随便来点什么都行,你能为朕祝寿,朕便很高兴。”
皇上都这样说了,她也无法推辞,只得应了..........
徐徐走到宴席中央,取了管萧,抵在了唇间,朱唇轻启,只听箫声清丽,一曲《碧涧流泉》使人仿佛置身于山水之间,山林幽涧,一派碧绿,看那千姿百态的奇峰异石之间,爆发出一股股清澈的泉水。尾声又清脆明亮,寥寥数音,使人觉得余音缭绕,意味无穷。
一曲罢,殿中一时奇静,听不到一丝的声响,直到萧夕收回玉箫,微微一礼,清脆的声音在大殿响起,“臣妾祝皇上福如东海,万寿无疆。”
皇上有些痴痴地看着她,连说了三个好,又伸手示意她走向前去,“来,坐到朕身边来...........”
萧夕有些窘了,皇上在这么多人面前如此夸赞,又拉她近坐,今日过后不知后宫之中又会平添多少怨恨。
更有人赞,“想必后宫舞无出宸妃之右,萧无人能及萧才人。”
皇上听闻,转眼又看了一眼萧夕,握着她的柔荑道:“嗯,夕儿,你进宫也有些时日了,也该晋一晋你的位份了。”
说着转头看向众人,“即日起,册封萧夕为婕妤,赐封号为娴。”
萧夕一惊,连忙离座拜道:“臣妾请皇上收回成命,臣妾资历尚浅,万万受不起。”
皇上却怜爱的将她扶起,“朕说你当的起就当的起。”
萧夕落座,只见一旁的皇后遥遥举杯,“恭喜娴婕妤。”
众人也纷纷随声附和,“恭喜娴婕妤。”
萧夕见已成定局,也举起眼前的杯盏一饮而尽。
丝竹声再起,却因珠玉在前,已经无心去听,只是其中的歌声却像由远及近,仿佛从那遥远的天边而来,果然片刻之后,便看到一叶小舟从碧芯湖缓缓而来。
遥遥只见一个一身碧色女子手捧莲花,轻歌曼舞而来,“萧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