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徐希此刻心情激荡,怎么可能睡得着?
缓缓摇了摇头,他将今天路上发生的事在心里捋了一遍后才发话:“云爷爷,明儿个给韩爷递句话,等他什么时候有空了,就请来店里坐坐。今儿遇上的事,若是没有韩爷,只怕我就要被那两个日本兵给拿捏了。”
一听说自家少爷在外面差点受辱,徐云良眉头不由皱了一下,然后马上便舒展开应道:“我明白了,明儿我让二柱子给韩爷带话时,顺便捎一盒点心过去。”
心知老管家会把事情安排妥帖,徐希也没有过多废话,现在他担心的还有另一件事:“被抓的那个交通员,他真的不知道洪老板和嘉泽的关系吗?”
徐云良摇头:“应该是不知道的,即便是知道洪老板有与别人有联系,但应该也不知道名字,不然今天钧竹轩肯定不会如此平静。”
“希望……如此吧。”徐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日本人向来下手狠毒,那位交通员最后抵不住招出来也算正常。可是理解归理解,不管怎么说,熬不住酷刑招了也是背叛同伴。哪怕是从江湖道义上来说, 这样的行为也是显得分外不齿:“有没有办法,让那个交通员解脱?”
没想到徐希会有这样打算,徐云良吓了一跳惊叫道:“少爷,不可妄动!”不说现在是特殊时期,就算是在平日里,被日本逮住的抗日分子那也都是给严密监管着的,以徐希此时的关系,还是没办法将手伸得那么长的。
徐希当然也明白老管家的顾虑,又在脑海里把这事转了一圈,却仍然想不出什么办法。主要是他并没有真的进了日本人的圈子里,就连日本人关人的地方都进不去,更甭说要去里面接触犯人了。
而且甭说是他了,就算是段先生,只怕也是做不到的。
不再去纠结这种做不到的事,徐希将它抛到一边开口问道:“老赵还没回吗?”
话出口徐希就有点后悔:他也知道,这句话问了也是白问,刚才就吩咐了,老赵回来不拘多晚,一定来院子里给他回句话。
“少爷,不用担心,老赵赶着的是希夷阁的马车,一般人都不会为难他的。再加上他对天津城的熟悉,应该是不会出问题的。”
徐云良正劝着,院门外已传来了小厮的声音:“东家,赵叔回来了。”
一听这话,徐希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连忙冲外叫道:“快,快让他进来。”
没一会儿,得了话的老赵便走了进来:“少爷。”
起身走上前,上上下下仔细瞅了一番,确定老赵并没有受伤,徐希这才放了心:“这一路,没遇着什么事吧?”
老赵咧着嘴笑道:“少爷放心,我赶着希夷阁的马车出去的,遇上了几队日本人,我说是受了永田先生的命令去那府接少爷的,那些日本人没有为难我。到了那府听说您坐永田先生的车先回来了,怕您担心,我又紧着赶回来了。”
话到这里,他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讪笑道:“其实也怪我,之前看那条路发生爆炸,我怕那边会戒严,所以特意绕了路,估计就是这样与少爷你们的车错开了。”
看着老赵确实是无事,徐希也就放心了,至于其它的事,也就根本懒得去在意:“行了,无事就好,瞅着时候也不早了,赵叔你来回折腾了两趟,也早点休息吧。”
目送老赵下去后,看着时候确实不早了,徐希也让徐云良下去休息了。至于他,虽然躺到了床上,可只要一上闭眼,红梅咖啡馆那爆炸的火光就在脑海中重现,就这样翻来覆去的转个不休,怎么也睡不着。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爬起身,自书柜里取出一个盒子,点燃了一支香,闭目坐了一会儿,紧绷的心绪才放松了下来,这才回到床上重新躺下。
这一闭眼,再睁眼时,外头已是天光大亮了。
似乎许久没有睡得这么迟才起床,徐希摇了摇发沉的脑袋,看了眼香炉里已经燃尽的香灰,起身打开了房门。早就侯在外面的徐云良一听到动静便赶紧上前问道:“少爷,您起了?”
“嗯。”答应了一声,由上来的小厮伺候着洗漱后,徐希到外间用餐,徐云良过去为他整理床铺,闻到房间里残留的香味稍怔了一下,在心中轻叹了口气,这才轻手轻脚地把东西整理好。
用过早餐后,徐希正准备起身,却听得院外有人打招呼:“纪东家早!”
“嗯。”纪敏听着只是应了一声,人便出现在了门口,瞅着一手端着碗一手筷子都没来及放下的徐希,挑了挑眉毛打趣道:“今儿怎么这么晚?”
可刚一踏进屋子,纪敏的鼻子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有些不相信地又抽.动了两下鼻子,才皱眉看向徐希问道:“帐中香?昨儿你出去后发生什么事了?”
没想到纪敏的鼻子这么厉害,徐希苦笑一声放下碗筷,先挥手让小厮退了下去,这才请纪敏坐下:“有件事要跟你说,希望你听了能保持冷静,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
一听这话,纪敏的脸色不由白了白,但总算还稳得住,坐得离着徐希近了些,压低了声音:“你说。”
徐希又等了片刻,确定纪敏情绪稳定,才将昨天出门遇到的事情详细的跟她说了一遍。
听到洪文博最后与敌人同归与尽时,纪敏的眼眶一下就红了,可是她还是咬牙把眼泪忍了回去,半晌才嘶哑着追问道:“后来呢?”
“那种情况下,我也不可能久呆,恰好永田理路过,我便坐他的车离开了。从他的言谈中猜测,你的身份应该还没有暴露,现在就只是希望……红梅咖啡馆没有留下活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