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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手!”
    曲蓁一声厉喝,所有人的动作不约而同的僵住,扭头看她,县太爷吓得手中的惊堂木都掉在了地上。
    公堂之上,鸦雀无声!
    她目光掠过按压着钱小六的几人身上,轻轻一拂袖,几人只觉得如山般厚重的力道扑面而来,踉跄着退了两步。
    钱小六瞅准时机翻身跃起,护在曲蓁身侧,双手握着刀,神色紧张。
    这下,事情闹大了!
    “放肆,你,你大闹公堂,目无法纪,,看本官……”
    县太爷刚开口,曲蓁冷笑,上前两步,“法纪?县太爷眼中也有法纪二字?你身为父母官,庸碌无能也算了,如今为了迅速结案,不惜酿造冤假错案,视人命为草芥,你可配得起头顶‘明镜高悬’四字?”
    “你……”
    “既然配不起,不如摘了吧!”
    她话出口,所有人顿觉不妙,大概猜到了她想要做什么,一股脑的涌了过来。
    “曲蓁你敢!”县太爷顿时急了,拍案而起,一张老脸涨的通红。
    回应他的,是“砰”的一声巨响。
    ; ;“明镜高悬”四字匾额狠狠砸在地上,边角顿时裂出一道口子,县太爷转身,怔怔的看着匾额,惊怒交加。
    这是县衙的脸面,是为官的尊严,高悬在笋溪县县衙公堂上几十年,结果,毁在了他手中。
    “从今往后,笋溪县百姓头顶,再无青天!”
    曲蓁字字掷地有声。
    县衙内外,所有人震惊的看着她,她 ;,她竟然真的敢摘了县太爷头顶的“明镜高悬”的匾额?
    这跟打他的脸有什么差别?
    区区一个女子,剖腹取子,逼杀将军,县衙验尸,大闹公堂,桩桩件件骇人听闻,但她真的做了!做的坦荡,做的傲气,可之后呢?一时意气之争丢了性命,值得吗?
    “杀了她,快,给本官就地诛杀!绝不能让她活着离开这儿!”
    县太爷疯了一样大喊大叫,双眼赤红,死死的盯着曲蓁。
    衙役们面面相觑,最终硬着头皮拔刀围了上来,他们家中还有妻儿老母,听命行事,身不由己!
    钱小六看着这幕,双目含泪喊道:“摔得好,砸的好!你这个昏官,配不上明镜高悬的匾额,你草菅人命,你禽兽不如!乡亲们!”
    他握紧手中的刀,恨声再次喊道:“乡亲们!”
    “顾大夫父女可都是好人啊!你们仔细想想,这些年来,谁家高堂稚子没个三灾六痛的,哪次不是他们父女出手相助!”
    “孙大娘,孙大娘你孙子两年前生了天花,病的神志不清,那些大夫一听是天花吓得胆都破了,连门都不肯开,你抱着孙子求医无门,还是顾大夫收留你们,衣不解带的照顾了半个多月,才捡回你孙子一条命来。”
    “钱掌柜你还记得吗?你家酒楼之前有人闹事砸断你腿,别人怕得罪那混子不肯医治,顾大夫为了给你接骨去深山采药,险些葬身狼腹。”
    “还有赵大屠,郭婶子,还有你,你,你们……”钱小六红着眼一一扫过他们,哽咽道:“你们当真要眼睁睁看着曲姑娘蒙冤受屈,命丧黄泉吗?难道这天下之人,都是如那狗官一般的忘恩负义之徒吗?”
    “既然如此,你们还供什么长生牌,求什么平安符,都砸了烧了吧,免得遭人耻笑!活人都不救,留给陪葬吗?”
    钱小六一席话落,县衙外人群中忽然有人抽泣一声,随即像是瘟疫般迅速传染开来,哭嚎声连成一片。
    “曲姑娘是好人,她不可能杀人!”
    “就是,放人,放人!”
    “……”
    一片嘈杂的叫骂声中,一道苍老却坚定的声音显得尤为突兀。
    “你们这些狗官不分是非草菅人命,我老婆子就算豁出这条命去,也不会让你们害她。”
    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婆子拄着拐杖,脚步蹒跚的从人群中走出,在众人的注视中,穿过公堂,走到曲蓁面前,浑浊的老眼淌下泪来。
    “别怕,有婆婆在!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耄耋老人,双手攥着拐杖挡在她面前。
    “婆婆……”
    曲蓁看了眼被钱小六,又转向挡在她身前的佝偻的背影,微微仰头,任由那一抹冰凉从眼角滑落,没入发中。
    医者悬壶济世是本分,但她到底不是圣人,无法做到无恨无怨,平静的面对一切的冤屈不公。
    好在,有人负她,但,还有人护她。
    “你们这群废物,还站着做什么?给我通通拿下!反了,都翻天了,本官倒是要看看,这小小笋溪县,我还做不做得主了!”
    县太爷一把抽出身边衙役的佩刀,另一手在桌案拍的“砰砰”响。
    众多衙役面面相觑,这老婆子挡在曲蓁面前,死活不让开,他们也都是有妻儿老小的人,家中爹娘和她一般年纪,总不能让他们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下手吧?
    就在场面僵滞的时候,人群中有人大喊一声,“大家快上啊,抓住那狗官,保护曲姑娘!”
    县太爷一听,刚想叱骂,扭头就见衙外看审的百姓如决堤的洪水般涌了进来,攥着拳头扛着扁担直朝他冲来,当下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往衙役堆里缩去。
    “快,快杀了他们,这群刁民要造反了!”
    杀?怎么杀?
    今日在这堂上的可都是些平民百姓,别说法不责众,就算要杀,他们就这么几个人,哪里是这些盛怒之中的莽汉的对手?
    曲蓁眼看着那些人冲进来,将她牢牢的护在中间,与县衙的差役对峙起来,忍不住喉间哽咽。
    这世道,纵然等级森严,人心凉薄,可终有星火燎原,一暖她这凉透的心。
    “曲蓁,你教唆众人围攻县衙,你可知这是要抄家灭族的死罪!”
    县太爷躲在衙役身后喊话,他深知其中根源在于曲蓁身上,但他要被迫妥协,传出去岂不是成了天下人的笑话。
    “他们愿意为了你赌上身家性命,你呢?你身为医者,就要亲手送他们去死吗?”
    曲蓁深吸口气,压下心头的酸涩与凝重,沉声道:“县太爷说错了,他们并非围攻县衙,而是为求一个公道,为无辜惨死的黄秀莲,为那些捐躯赴国难,战死沙场的热血儿郎,为被这世道压迫,践踏的所有无辜之人,求一个公道!”
    字字铿锵!
    百姓们寸步不让,衙役见状纷纷拔刀……
    矛盾,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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