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克峰和李逸风找到唐仁的时候,唐仁正躺在上面的草地上晒着太阳,外面闹得翻天覆地,他倒显得无所事事,黄杜之争他貌似帮不上太大的忙,这个时刻离开上面,也只会让自身安全都变得没有保障,与其那样,还不如待在这里避开乱世,反正外界就算有什么变故,黄青衣那娘们也会第一时间通知他。
“外面现在打得都不可开交了,你倒好,还有闲情逸致待在这里。”赵克峰冷嘲热讽的说道。
唐仁打了个哈哈,看着两人:“不然你让我怎么办?你也知道,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我能主导的,黄青衣那娘们善做主张,事先根本就没给我通知,我现在也是赶鸭子上架,被那娘们狠狠的卖了,直接放在火上烤,现在我似乎除了能躲在这里避难,并做不了什么事情。”
“你告诉我,黄家到底有什么依仗?能做出这么疯狂的决定?怎么看,现在的时机都不对,他们这样发疯,很显然是自寻死路。”赵克峰在唐仁身旁坐下,皱着眉头道:“以黄青衣的聪明才智,再加上黄四海的老谋深算,他们没道理这么鲁莽才对。”
“司空依依。”唐仁轻轻吐出四个字,不等赵克峰讶然,他就接着道:“很惊讶吧?我起先也是跟你一样的表情,黄青衣和黄四海有魄力有手腕啊,从某个角度来讲,也有大将之风,抓住时机就当机立断,仔细想想也该如此,黄家继续拖下去,处境只会越来越危险,不如趁着黄老爷子还健在,拼一把。”
“什么大将之风,我看是赌徒心性,人总是会抱着侥幸心里,就算有司空依依的扶持,我也不看好这一战,按照这样的情况下去,黄家迟早败北。”赵克峰说道:“哼,青社四大门,想以红门去正面碰撞紫檀烛三门?无疑于螳臂当车,独木难支。”
“也不尽如此,起码黄家还绑着糖糖这个变数,黄青衣先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把糖糖牢牢的绑在他们黄家这条船上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黄家这条船若是沉了,溺水的不光是黄家人,他们不可能让唐仁独善其身,这就是黄家最大的依仗。”李逸风坐在唐仁身旁,神情很是凝重的说道,在他刚知道杜黄两家突然开战时,委实把他惊得无以复加,来得太过突然,使他没有任何心里准备。
唐仁自嘲的摸了摸鼻子:“我?如果真如你所说,那黄家这对机关算尽的爷孙可就真是太瞧得起我了。”
“哼,可别小看你自己,如若没有你,司空依依怎可能与黄家为伍?甚至弊大于利的淌入杜黄之争这潭浑水?”赵克峰冷笑道:“黄青衣比任何人都清楚,杜家想要灭了黄家,定然绕不开你这个关键人物,那么等杜家回神,想着的就是先除掉你这块拦路石,而一旦杜家铁了心要杀你,你身后那些不想你死的人就会逼不得已的统统跳出来,可想而知,到时候杜家的压力无疑会倍增。如果真发生那种形势,这场几乎毫无胜算的博弈就变得扑朔迷离了,谁能笑到最后,无人敢断言。”
闻言,唐仁的脸上并无太大的惊讶,他似乎也早就看透了这一点,只是歪头瞥了眼赵克峰和李逸风道:“那你们说,我有那么大的能耐吗?”
“如果没有,你早就死透了。”赵克峰说道。
李逸风接茬道:“黄青衣真是算无遗漏啊,这个可怕的女人,这次不光是要把司空依依拉上她的贼船,还妄想着把方老师一起拉上来给她造势撑腰,而这样发展下去,恐怕方老师的入局已成必然。”
“有什么办法可以化解?”唐仁问道。
“无解,唯有一战,否则黄家若败,你就算不是必死无疑,那整个中海乃至半个夏国南方,都不会再有你的立身之地,杜北辰不会放过你。”李逸风看着唐仁道:“谁都知道养虎为患的道理,更知道让一个潜力无穷的天才对手存活在这个世界上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杜家不会愚蠢到网开一面。”
唐仁躺在草坪上,仰头望天,烈阳刺目,让他微微眯眼:“看来真是无路可退了,唯有殊死一搏!”
三个人默默无言的坐了半个多小时,赵克峰拍拍尾部上的草屑,站起身道:“让黄青衣打电话去大原那边吧,青社内斗这样的大事,怎么说也得八方云动才是,吴八爷虽然近些年很少管些江湖事,不至于再临中海,可他手下的那几个义子并不愿意安分,吴天这个人有勇有谋,或许能帮黄家解决不少难题,起码他能帮黄青衣扫清杜家在西山省所有势力。”
唐仁神情一震,看着赵克峰,赵克峰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过去:“看什么看?你大爷的从认识你开始,我就一直在帮你擦尾部,一直在帮你披荆斩棘,你丫的要是这次敢死了,老子所做的一切不都白做了?真敢死,老子一定跑到你坟前把你坟头都炸了。”
唐仁看着恼火难当的赵克峰,咧嘴笑着,傻笑着,掩饰不住那股从内心踊跃出来的情感,什么是兄弟,这特么才是兄弟,他深吸了口气道:“现在好像说什么谢谢的话都显得那么无力了。”
“别高兴的太早,告诉黄青衣,既然是找吴八爷帮忙,自然要有既得利益,不开出优厚的条件,别人凭什么替她卖命?”赵克峰丢下一句话,就大步离开。
看着赵克峰的背影,唐仁和李逸风皆是无奈的耸耸肩,唐仁对李逸风说道:“逸风,你这段时间也小心点,最好让老爷子和叔叔阿姨全都暂避一段时日,这次杜黄之争并非儿戏,我怕杜北辰会无所不用其极,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要出了什么纰漏,我们谁都承受不起。”
“放心吧,不用你说,赵大少已经通过关系把我爷爷和爸妈送到天都那边去度假了,老爷子也知道这次事件的严峻,出去走走也好,天都有赵大少的关系网在,杜北辰的触手就算再长,也别想伸过去,再说了,他要被逼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步,才会想到对我这个无关紧要的小卒子动手?”
李逸风笑道:“如果真出现了这种情况,那就证明杜家离覆灭不远了。”
唐仁笑了笑,手掌按在李逸风的肩膀上捏了捏,道:“逸风,这恐怕是我们有史以来遇到过最大的坎了,也不知道迈不迈得过去。”
李逸风很洒脱的笑着:“是啊,在你的身前就好比一座龙门,你就是一条锦鲤,跃过去了,就是鱼龙变,从今往后莫说中海,整个夏国南方你唐仁都能横着走,如跃不过去......就要被迎头巨浪拍得粉身碎骨。”
“呵呵,这个时刻我本该惶恐不安,可为何我除了一些忧心外,更多的是躁动?好像血液在沸腾。”唐仁失笑道。
李逸风看着唐仁大笑出声:“因为你骨子里就是疯子,你从来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疯子吗?黄青衣那娘们跟我说过一句这样的话,这个世界一直都被疯子当家做主着!”唐仁说道。
黄杜之战愈演愈烈,仅仅经过一天的发酵,事态完全升级,一道道埋藏多年的暗棋底牌被揭开,一个个看似无关紧要的势力被陆续牵扯了进来各自为战,虽然黄家爷孙才智过人、诡计多端,可这一正面碰撞下来,在杜家那绝对的实力面前,劣势很快显现。
黄家不如杜家,这并非谣言,不但不如杜家,而且是相差甚远,在紫檀烛三门的同时打压下,黄家已在节节败退,无论是旗下势力,还是旗下的生意,都受到了不同程度轻重的损失。
这让本就不看好黄家的一些势力,更加冷笑观望,甚有些人都开始蠢蠢欲动,忍不住想要锦上添花落井下石,因为在他们眼中,黄家覆灭已是注定,还有人断言,黄家撑不过半月!
到时候,黄家名下的生意乃至黄家执掌下的红门,统统会被杜家疯狂蚕食,而黄四海和黄青衣的下场,不是被尸沉黄浦江就是被杜家封禁,总而言之怎也逃不过一个惨字。
整整一天都待在上面足不出户的唐仁当然也清楚现在外面的形势,但他并无太多担忧,他不相信黄四海和黄青衣会这般无能,更不相信被这两个阴谋家经营了这么多年的黄家会这般不堪一击,没有三两三,他们怎敢上梁山?
虽然不担心黄家的问题,但唐仁的心中却有股莫名难言的躁动,总觉不安,坐立不适。
终于他按耐不住,和父母打了个招呼便冲冲出门。
“黄青衣,告诉我周如龙的行踪。”一路疾跑出上面,在马路上拦下一辆出租车,唐仁边对着电话凝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