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初抿了一口茶,“我不信。”
陆毁瞥了眼她,“你回嘴倒是厉害。”
“明明是你先没有诚意的。”她反驳。
“……”
桌上突然安静了一会儿,好半晌,才见面前的男人扯了一下嘴角。
这是余初第一次见他笑,虽然是那种很细微,几乎察觉不到的,但她还是没见识地睁了睁眼。
“没骗你,”他道,“涉及到两代人的恩怨,全部说来确实有些长了。”
余初眨巴了一下眼。
又听他说:“你知道万年以前,整个星际其实都是深水星域吗,”他转了转杯子,“那时候被称为海洋纪,统领那一整个星际的,被称为鲛人。”
“鲛人拥有操控时间与空间的能力,能感知周遭外界环境的细微变化,天赋卓绝,能力超群,是整个星际最高等的生物,也是那一整个时期的王。”
“后来遇上一次宇宙变换,一次没有任何缘由的大清洗,海洋纪遭受重创,数百亿的鲛人死在那场灾难中,只剩下零星一些侥幸逃过。”
……
遭受了几乎灭顶式的灾难,新生物逐渐生出,独属于鲛人的鼎盛时期从此没落。
残存下来的鲛人重新组建了新的部落,他们一直期待着有朝一日可以重铸海洋纪,然而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鲛人族逐渐淡出星际的舞台,最后被所有生物所逐渐忘却。
“但即使是这样,他们依旧对未来抱有绝对的憧憬,对自己抱有绝对的希望。所以海瑞斯王庭组建,隐于星际,不被人类所窥探发现,就是为了积累实力然后重现海洋纪年的光辉。”
余初听着听着,人就被陆毁所说的那些给惊傻了,她支楞起身子,想起了之前她在天琉当打工人的时候。
那个时候海瑞斯王庭就已经是让当时星际所有的帝国都不敢招惹的存在,却依旧低调得可怕,就没见过他们主动惹过事。现在想想,原来,是在一直等着准备憋个大的吗?
不过也确实,那时候即便海瑞斯王庭随便拉一个帝国出来都能完胜,但如果是上升到种族间的争斗,那可就未必了。
“所以百年前是出了什么意外,导致海瑞斯又受到重创,于是才不得不完全隐藏起来休养生息?”余初问。
结合之前经历的,海瑞斯在百年前突然消失在星际,而再出现,就是秘境里那破败的一片。
至于那个秘境到底是怎么出现怎么消失的,结合鲛人族的能力大概能想象出来。但秘境里的情况,和现在塞纳罗那些鲛人的实力,想来,当时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导致原本还在筹备那一切的鲛人族不仅亏了元气,而现在好不容易重现世间,也不再忍了,就一个个叫嚣着要与人类开战。
陆毁慢慢地转着手中已经冷下去的茶杯,听到她的疑惑,过了好久,才冷不丁地笑一声,然后看着她说道:“因为你啊。”
“在鲛人之中,唯有血脉最为精纯的,才拥有操控时间和空间的力量,而到了你父皇那一代,能孕育出精纯血脉的,基本上是万分之一的概率。其它多数都为半纯或者半纯之下,而那个时候,你的母后作为王族里血脉第二纯的鲛人,整个王庭,都对她和你父皇之间的结晶有着莫大的期待。”
余初的动作一点点僵住,“父皇?母后?”
“说了这个故事太长,讲不明白,”似乎是抱怨,陆毁淡漠的脸上终于多了丝情绪,“你的父皇是王族嫡长子,登基后就统领着整个海瑞斯王庭,而你的母后是贵族拉尔加一族的嫡小姐,在她二十二岁的时候被封为王后。而你,就是他们孕育的第一个结晶,是海瑞斯王庭的长公主,未来的王储。”
余初不知道此刻如此玄幻的真相怎么会真的发生在现实,但她还是迫切地问道:“我爸妈还活着吗?”
陆毁看了她一眼,嗤笑了一声,“死了,一个不剩。”
“……”余初沉默。
“亲王与王之间的斗争,导致你母后死于非命,在出生的那天你也被掉包,被那些叛党瞒天过海送出了海瑞斯。”
从衰败开始就一直渴望着重新走上巅峰的族群,却在眼看机会要来临之时,迎来了一位想要缩居在小小的海瑞斯,欲与人类共存的王。
那时海瑞斯出现了两种党派:想要夺回昔日辉煌的,以及安于现状的。
余初的父皇便是后者。
只是那时鲛人内部的等级制度森严,再加上真的有大部分的族人已经习惯了安稳的生活不想再征战,所以在王上说出这个想法时,并没有人敢直接对此提出任何的异议。
“表面不说,私底下却是已经动了别的念头,忘了说,你父皇是个渣男,死有余辜,不值得同情,你不用为他流眼泪。”提到那位王的时候,余初能明显看到陆毁脸上的冷意,她顿了一下,又听他道:
“你父皇的大哥绪亲王,因为血脉没有他纯净以至于无缘王位,心里一直都记恨着这件事。而你母后怀你的时候,根据族里规矩,期间只能待在王后主宫中不可踏出。”
“那段期间,你父皇寻欢作乐,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叛党第一次闹出动静来的时候,就是你母后生产的那天。而其实当天兵变的时候,王后主宫内并没有太大的喧闹产生,”陆毁捏着杯子的指节隐隐发白,幽深的眸子里也淬上了寒霜,“因为在她身边照顾的那些人,早就被换了个干干净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