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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菱啊,东西收好了吗?”
    沈驰景百无聊赖地坐在桌上,两条腿十分没规矩地垂在桌腿旁,第三次发出了真诚的提问。
    宫里派人出来,说是给新科进士们住的房屋已经修缮完成,请各位京城无房的进士早日入住。乔菱一听还有这种好事,二话不说,一溜烟钻进房间里开始收拾东西。
    出去溜达的沈驰景回屋听说后,也马不停蹄地投入了收东西大军中。
    然而……
    沈驰景晃得腿都酸了,又换了个姿势,平躺在桌上,喃喃道:“这孩子是把家都搬来了吗……”
    据乔菱所说,她母亲担心她不适应京中水土,派人整了个大马车,几乎将她闺房中的东西一搬而空,满满当当地送来了京城。
    “我敢保证,你再多收拾一会儿,就要多交一天的房钱了。”沈驰景指指房间内的钟表,认真道:“只差一刻,就到午时了。”
    “马上马上!”乔菱灰头土脸地从床底爬了出来,提出了最后一袋东西,连滚带爬地跑去脸盆前:“洗个脸就走!”
    沈驰景长出一口气,跳下桌子,径直走到门前,觉着自己此刻该去楼下安抚一下等了一刻钟的马车夫。
    “啊!”
    “唔!”
    屋门前,沈驰景开门的手微微颤抖,看着眼前捂着额头的席引昼,惊魂未定:
    “太子殿下?”
    我都还没想好要送你什么吃的,你怎么自己就跑来了?
    门外,席引昼咽下怒气,面无表情道:“我遇到了你的兄长。”
    “他生病了。”
    “我兄长?”沈驰景脑子绕了三圈才转回来,想起自己的确该有个兄长。
    可他现在不该在京中啊!
    她隐约觉得不好。
    虽然记得不清,但沈致的确是在入京后不久便死于非命了!而沈致死后原主心神俱裂,终于举起黑化大旗。但现在自己才刚入京城,沈致怎么可能去的这么早?
    想到此处,不知怎得,沈驰景竟觉得遍体生寒。可无论她再怎么想,也始终记不起杀害沈致的真凶到底是谁。
    有古怪。
    见此情形,席引昼毫不客气地拽起沈驰景的袖子,转身就走:“我把他安置在郊外一间屋中,你需得跟我走一趟。”
    沈驰景脑中一片混沌,被牵制着走了一米才想起回头冲乔菱大喊道:“阿菱!我那一包行李拜托你了!“
    听完对话的乔菱探出头来,拼命摆手,连声应道:“放心啦!照看你的家人要紧!”
    是啊。
    原是她占了人家的身体,的确有这个义务去照料她的家人。
    沈驰景长吁了口气,揉揉自己的心口,在脑中信誓旦旦道:
    “放心吧。我会替你照看好你的家人的。”
    第15章 透花糍
    见到沈致的一瞬间,沈驰景活活打了个好大的踉跄。
    面前的男子膀大腰圆,身上倒是干净整洁,却匍匐在地上到处乱摸,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自己若在大街上见到这么个人,一定以为他是个神经病。
    沈家兄妹少失怙恃,两个半大孩子跌跌撞撞地长大,免不了会受别家小孩的欺负。沈致自己还是个小娃,却得一边做着苦力一边照顾勉强能走路的妹妹,时常照顾不周。彼时他营养又不好,瘦瘦小小的,哪里打得过那些白白胖胖的熊孩子。
    有一次,沈驰景刚刚睡醒,摇摇晃晃来到院中想寻个方便的地方,却被精力过剩的邻家小孩团团围住,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有娘生没娘养,嫌弃她身上脏污,对她推推搡搡。等沈致回来时,只看见沈驰景坐在地上嚎得声嘶力竭,滚了一身泥土。沈致慌张地将妹妹抱回房中,想帮她换一身干净衣服,没料轻轻一碰,这孩子哭得更厉害了。
    沈致疑虑陡生。他放缓动作,轻轻解开沈驰景的小衣服。那一刻,他将拳头攥得嘎吱作响,恨不能把心中的怒火全数释放,剿灭了那群不知死活的王八蛋。
    他捧在掌心里的妹妹身上俱是淤青,严重的地方甚至擦破了皮肉,渗出血来。她哭得嗓子沙哑,鼻涕眼泪一把流,眼神里满满都是恐惧。
    他妈的。
    沈致卷起袖子,抄起家伙便出门找人。可他双拳哪抵四手?结果很显然,他自己也被人揍了个鼻青脸肿。
    自那时沈致便一直在想法子——
    想一个能护住妹妹的法子。
    直到有一天,他上工时听说有人摔到了山沟里,被人救出来后,不知吃了什么药,治疗没过半个月便长了二十斤肉,原本黑瘦的小伙子立时添了些红润光泽。
    沈致动心了。
    照自己如今又矮又瘦的样子,要过多久才能保护妹妹?
    他多方打听求助,终于问到了那药的名字。好在它价格不贵,沈致便花钱买了几盒,日日吃上几颗。
    半月后,他的确长了好些肉,变得壮实了不少。可随之而来的,是智力的受损。自那以后,他学什么都比人家慢,做活也只能干些脏活累活,此生与科考再无缘分。
    在旁人眼中,这叫傻子。
    他父母去的早,这世上根本没有人告诉他,药是不能胡吃的。
    望着眼前的沈致,沈驰景心中百味交杂。
    他合该做个正常人过此一生的啊……
    看着沈驰景一脸悲怆惊讶的模样,席引昼嘴唇翕动了数下,还是张口说出了实情:“他被人下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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