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声音很轻,在他将手腕搭在云肆衣襟那一刻,女人温热的手心按住了他的动作,裴景瑶手腕一颤,似为不解般抬起眸子。
许是光线太暗,云肆看见他鸦黑的睫毛微微颤着,那双漆黑的眸子像蒙着层水雾一般,好生叫人怜惜。
他应是特意打扮过,此刻男人贴的太近,云肆在他身上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芳香。那向来没什么血色的唇上竟也染着些朱红,此时微微启唇,好似在邀君采撷。
若是忽略掉男人眼中深藏的慌乱与不安,云肆觉得如此良宵美景,她不做些什么倒是辜负了眼前人。
只是乘人之危的事她做过一次,云肆没有兴趣做第二次。
她把裴景瑶的手腕从自己衣襟前拿下,冰凉的掌心使云肆眉头微微蹙起,她先前便发现裴景瑶的身体并不健康,许是寒气太重,四肢常年冰凉。
如今正是初秋,夜间寒露浓重,屋子尚开着窗户,他也不知冻了多久了。
云肆低头看了一眼男人□□的脚,认命般将男人敞开的衣裳随意一拢,再度将他抱起。此刻没有了那袋粗米的重量,裴景瑶在云肆怀中单薄的像只小猫。
在被放在软//床上的那一瞬,男人背脊僵了一瞬,很快便顺从的放松身体躺下。发丝散在暖色床铺上,裴景瑶垂下眼眸,胸膛随着呼吸轻微起伏。
云肆坐在床边,看了眼男人乖巧温顺的模样,喉间不自觉滚动一下,眼中情绪翻涌,“给你的药有涂吗?”
“回小姐,药每天都有涂,奴的身子已经好了。”
裴景瑶回答时微微偏了偏头,发丝顺着他的力道散下,遮住他露出的半侧脖颈。
云肆沉默了半响,忽而道:“以后不用再自称奴了。还有,我名唤云肆。”
她竟是忘了告诉他自己的名字,他也是不问,竟一直叫她小姐,也不知道该说他太过听话还是太过胆小。
“是,奴……我晓得了,云小姐。”
裴景瑶的情绪没有什么波动,只乖巧回着话,在他看来这或许是一种调//情的手段,她或许并不喜欢在床//上听见有人自称‘奴’。
可女人坐在床侧沉默许久,久到裴景瑶强压下的紧张又再度出来,女人依旧没有下一步动作。
云肆确实在思考,她看得出裴景瑶怕她、惧她、也明显不信任她,但又在小心翼翼的讨好她。
于是她思索半响,终是放弃在今夜向裴景瑶托盘,他带着弟弟在坊间躲藏这么多年,若她此时把对方的身份说出来,莫约又会吓到他。
想起白日在许侍郎府上得知的信息,云肆略微思索下,便把这个念头放弃,左右也不急于一时,她需得让裴景瑶放下对她的芥蒂。
裴景瑶支起身子,壮着胆子往床边爬了两步,两人对视一眼,裴景瑶很快又垂下眼眸。
云肆看了看他身上的雪青色中衣,此刻已经随着她的动作有些褶皱。
“衣裳很衬你。”
云肆的夸赞是真心的,相比第一次见男人时他身上穿的麻布衣裳,这种锦缎才合该是穿在他身上的。
裴景瑶怔愣一瞬,很快便回答他的问题,“谢小姐怜爱,衣裳是水鱼大人送来的。”
“嗯。”云肆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不用叫她大人。”
见男人应了后,云肆心中一动,忽而起了些逗弄的心思。
“为何在我房中等这么晚。”
她说完的瞬间,男人抬眸看了她一瞬,眸中似有些惊讶的情绪,好像在问她为何明知故问。云肆忍住笑意,面上一副认真神色。
“奴……我来侍奉小姐。”他还未习惯换了自称这回事,嘴角说完后又微微抿起。
云肆哦了一声,指尖不经意撩过他的发丝,“你想怎么侍奉。”
裴景瑶这下是真的晓得,云肆分明是在戏弄自己,于是他指尖动了动,在上衣褪//尽之前又被女人的手止住。
他神情隐匿的很快,但仍被云肆捕捉到。
云肆叹了口气,语气有几分无奈,“既然不情愿,又为何要来呢。”
裴景瑶喉结一动,在他开口之前,云肆的声音便已响起。
“我知在你眼中我不算什么好人,但我还是要解释一句,那夜非我本意。”云肆凝视着裴景瑶的眼眸,嘴里的话语未停,“那夜我误食春//毒,情难自禁,也算是我欺负了你。”
裴景瑶紧紧抓着衣袖,呼吸有些急促,到底是何意思,难不成今夜全是他的一厢情愿。
“暗娼巷并不好过,我带你回来也不是为了欺/辱你,你其实不用那么怕我。”
裴景瑶在原地坐了许久,而后忽然勾起一丝自嘲,原是小姐心善,将他与幼弟带回家。现下竟成了他不知好歹,妄图以此等姿色爬上对方的床。
“……奴晓得了,是奴僭越,惹了小姐不快。”
裴景垂着头从床上爬起来,动作有几分慌乱,待他从床上下去,赤脚捡起地上的腰带匆匆该退时,云肆才发觉他是光脚来到自己房间的。
门被轻声合拢,云肆盯了房门一会,才起身走至窗前。她能感受到裴景瑶离去时慌乱,可她心中还未想好如何解释,只得放任对方离去。
今日下午在许侍郎的府上,她并未得知多少有用的信息。那女人不懂武功,只知道那人每次来往都是穿一袭黑袍,身影被笼罩,她就连对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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