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干躺着实在难受,何泽生又睡在枕头的边边上,她要是躺上去就凑太近了,只好把外套折一折垫脑袋下。赵安之熬到了三点多,临近换班的时候,睡着了。何泽生倒是因为闹钟醒来,按掉以后发现赵安之在他旁边睡的正香。何泽生一时没舍得起来,躺在枕头上看赵安之的脸。因为黑暗,他只能模糊看见赵安之的轮廓,盯了好久才发现她戴着耳机睡觉,有些不满地把耳机摘了下来,犹豫片刻,自己戴上了。正好放到的这一首是魔力红的《Sugar》,何泽生看着赵安之朝向他的毫无防备的睡脸,心里被填满了。
赵安之突然睁开了双眼,充满水光的眼睛,不期然地对上了何泽生的注视,何泽生浑身都热了起来,他有些盖不住被子了。何泽生觉得喉咙一下干涩起来,伸出手遮住了赵安之的眼睛,好像不直接对上眼神便还可以忍耐。
赵安之其实没有完全醒,她是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换班,一见何泽生醒了,只来得及嘟哝一句“到你了”,便又沉沉睡去,完全没去想何泽生遮住她的眼睛做什么,还蹭了两下。
过了好半晌,何泽生移开手,才发现赵安之已经没心没肺地沉沉睡去,苦笑一下,继续听着赵安之手机里的歌。她的歌单乱七八糟,最近似乎沉迷魔力红,一连听了几十首以后,就开始风格成谜。何泽生光是听着,就止不住笑意了。
何泽生比赵安之熬得住,没有马失前蹄,在最关键的时候把赵安之叫了起来。
清晨的山顶完美诠释了高处不胜寒,都说雪融之后最冷,黎明之前最暗。被叫起来的赵安之蓬头垢面地站在黑暗和寒风中瑟瑟发抖。何泽生从帐篷里拿出一条被子,把赵安之裹进怀里。这种黑暗和寒冷的环境下,人和人之间的界限好像被模糊了,赵安之在他温暖的胸膛里一点点活过来,将脸贴在上面,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像小动物一样。
何泽生亲了亲她的发顶,那样小心翼翼的举动,一触即分。赵安之感觉有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发顶,却不知道是什么,也没有细究的心思,整个人靠在何泽生身上,懒洋洋地等着日出。
山顶的视野极其开阔,日出的一刻来的极其突然,好像整个世界是被黑色的幕布所包裹,突然被人撕了一个口子,火红的太阳带着刺目的光芒穿破那道口子,将光芒与热量赠予信徒。群山峻岭在那光芒下沐浴,像是炫耀一样显示自己的身姿。
赵安之突然落下泪来,她有时候就是这样神经质,更何况,大自然有时候就是那么令人感动。她在被子里努力张开双手,抬头问何泽生:“在这么有意义的时刻,我可以抱抱你吗?”
何泽生的手抓着被子以包裹住两人,此刻腾不出手来拥抱赵安之,便主动贴近了一点,让赵安之感受到他的亲近之意,主动抱住了他的腰身。
赵安之只是借着拥抱抒发一下因为看到日出而满的要溢出来的感慨,只抱了一会儿便放开了,过河拆桥地转身,认真看着太阳。何泽生还来不及开心便又惆怅起来。
当一切都和普通的清晨再无区别时,两个人开始收拾东西下山。
这个暧昧又特别的跨年夜过去之后,两人又恢复了可亲可信的室友关系,至少在赵安之眼里是这样的。
整个一月都很忙碌,毕竟年关将近,不管公司还是医院都是事务繁多。在这种时候,赵安之就格外感激何泽生的存在。每天深夜,家里还能有个人一起吃饭实在是太好了,尤其是快靠近过年的时候,心里的孤独和疲惫都在对方的陪伴下等到了最大程度的减轻。
年假一放,赵安之便要跟着赵淼淼的车回家。何泽生想说起码把她送上赵淼淼的车,赵安之死活不同意,两个人只能在家门口道别。
何泽生看着她大包小包的拿了一大堆,心想还好有电梯,不然赵淼淼就在楼下,她也不让他送下去。
“明年见。”
赵安之甜甜的笑,道:“明年见。”
赵安之一过拐角,何泽生便看不见她的身影了,关上门一转身,看见个空荡荡的客厅,心也好像跟着空了。
赵安之是直接回的奶奶家,随着大家年岁渐长,年好像过得越来越冷清了。尤其是在赵淼淼还没结婚生子,赵琼琼又在国外的情况下。赵琼琼最后还是在国外定居结婚了,姐夫还是赵安之见过的那个。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赵安之就觉得他们俩般配,现在看果真如此,她这小蝴蝶翅膀再怎么扇,也没影响到他们相识相爱。
因为时间线跳跃的原因,本来一年就见不了几次的长辈,虽然不是出于本意,赵安之已经好久没见过了。
她在家过了一个年,还和赵淼淼去爬山拜庙。庙里几乎没有人,住在庙里的那户人家不知道是在吃饭还是在做什么,躲在屋子里没有出来。赵安之和赵淼淼都不算信佛的,只是蛮来看看,见没什人,也不知道那些香有什么讲究,是不是要买,要找谁买。没办法,两人也不好深入,看见有个观音像,像前还有几个蒲团,便想,来都来了,不如拜一拜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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