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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题目他都已经看了千遍万遍了,所有题目的答案也都背的滚瓜烂熟。准备的太充分了,如今做起题来自然得心应手,做题做到高兴处,高修文甚至没忍住笑出了声。
    不过没多久便有巡视的人过来找上了他,让他注意一些,若是再发出什么动静的话就得赶他出去了。
    高修文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笑话,他都快要考第一了,怎么可能会出去?费了这么大的功夫,这个案首非他莫属!
    这头一日就这么波澜不惊的过去了。入夜之后,自然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同样的一张考试卷有的人觉得再简单不过,有的人看着却如天书一般。可惜卷子都已经收上去了,再想后悔也是于事无补,只能等着明日再好生生发挥,说不定还能逆天改命。
    顾准别的一概没有想,他只在想顾长安跟顾长乐两个今天有没有按时睡觉。说是没有的话,等他回去定好好教训他们。
    号房里头的床也不过就是临时找几块木板搭出来的,睡在上面略有些搁人。顾准已经习惯了贫苦日子,在哪儿都能睡得着。只是苦了高修文这个身娇肉贵的大少爷,翻来覆去地折腾了许久,最后两侧号房的人都忍不住对他破口大骂,他才终于消停下来,不敢动了。
    一夜过去得也快,等第二日一早主考官落坐之后,第二场考试也就正式开始了。
    顾准放下多余的心思,一心只扑在考题上。即使这些题目对他来说并不难,可他也想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出来。
    至于高崇文,他仍然健笔如飞,甚至都不用带脑子的。想想也是,答案都已经背下来了哪还用得着什么脑子?
    下面几场与前面一场难度相当,不过就是儒家经典、律赋骈文,考的仍旧是对那几本书的掌握程度。顾准写起这些可算是信手拈来,每每不过半天便能收笔。只是可怜了他对面那位仁兄,每每看见顾准停笔,心中的紧迫感都前所未有的强烈。最可怕的是县试有四天,而他整整四天都在忍受着顾准带给他的精神折磨。
    最后一日傍晚,衙役鸣锣收卷。
    顾准伸了一个拦腰,跟着众人离开号房有序退出考场。刚出了大院,后头忽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顾准停下来,却见那人长得陌生,是他从未见过的人。顾准不解:“兄台有何贵干?”
    那人张了张嘴,半晌还是没回话,丧气地摇了摇头:“没事,你走吧。”
    他能说什么呢?说让顾准下回考试写慢点儿省的别人看得紧张?算了,还是别说了吧,这说出来太跌面子了。
    顾准只觉得莫名其妙。
    一出考场,便见得众生百态。刚出考场的考生,一眼扫过便知他们此次到底考得好不好。那眉间带笑意气风发的自然胸有成竹,那垂头丧气如丧考妣的便多半要落榜了。再有便是
    但不论是招摇的还是颓唐的,到了形色外露的高修文面前还是输了一筹。这人自打出了考场之后便一路大摇大摆,高夫人领着三辆马车摆在了路口,亲自过来接儿子回去。
    一见到高修文,高夫人便立马心疼地拉过儿子:“天杀的,这考场究竟是个什么地方?我儿进去四天怎得就瘦了这么多?”
    “是难受了些,不过也值了。”高修文眉飞色舞。那一脸的得意劲儿,就差把自己考得好这几个字刻在脑门上了,惹得边上人频频投来目光。
    高修文也不惧,愣是挺直了腰板:“待来日放榜,娘您就能知道孩儿的成绩了。”
    顾准听着好笑,也是他眼尖,竟在一众人里头看到了躲在墙后的王维谷。
    隔着这么远,顾准仍看出了王维谷那厮眼中的寒光。再看高家母子时,顾准脸上便露出了些幸灾乐祸的味道了。
    第25章 放榜(二更)   两个案首
    那边母子俩还在腻腻歪歪。
    在号房里待了这么久, 是个人都会有些倦怠。可高修文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分明累的眼底青黑,精神头却十足, 那样子实在骇人, 简直像是身体跟精神分离了一般, 惹得边上人都躲得远远的, 想着这人怕不是想中想疯了吧?
    刚看了一出戏, 顾准忽得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一转身,就看师父师娘领着他的一双弟妹也来了。
    顾准心头一暖。
    顾准尚未走近,两个小孩儿就已经扑上来了:“哥哥——!”
    顾准伸手拦着没让他们近身。他四天没有洗漱, 身上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味道:“站远一些,别靠得太近。”
    只是顾长乐不知道这一点, 还在为哥哥不让她抱而不高兴。
    李况就干脆多了,直接问:“考得如何?”
    “还成。”
    李况眉心舒展:“县试而已,就算考得不错也没必要自满。”
    李夫人诡异地看了他一眼,这人是怎么从还成两个字听出了考得不错呢?这当师傅的比当徒弟的还要自信,也真是世间少有,不过她也懒得戳破就是了。
    这么一会儿功夫, 该出来的人也都出来了, 顾准见了几位同窗师兄弟。虽则平日里朝夕相处,但是有李况在这些人也不敢说的太多,言语间稍显拘束。就连不太正经的邓季文见到李况,也都不敢耍宝了。
    寒暄也没有寒暄的必要,再加上顾准身上实在难受想回去熟悉,所以打过招呼之后便转身上了马车。
    顾长安跟顾长乐非要跟顾准凑一块儿。一连好几天没见到面,两人都可想顾准了。尤其是顾长乐,她自上了马车之后便问东问西, 一会儿问考场是什么样的,一会儿问考官有没有长胡子,一会儿又问那里面的士兵怎么看着这些吓人。她人小,跟她解释也是白解释,但你要是什么都不说,她又会眨着一双大眼睛问个没完没了。
    顾准本来还不算太累,应付完了之后却彻底没了精神。他从来没觉得,话痨是一件如此可恶的事。
    顾准实在受不住,问顾长安:“你们下午是不是午憩了?”
    顾长安点了点头。
    “睡了多久?”
    “一两个时辰。”顾长安老老实实地回了一句。
    顾准按住了眼睛,一两个时辰,怪不得现在这么有劲呢。明日断不许他们在午憩了,如若不然真招架不住。
    回了官舍,顾准先把顾长乐丢给李夫人,然后迫不及待地回了屋给自己洗了个澡。虽然两个小的说他身上没有味道,但顾准自己总感觉一身的异味,若是再不洗澡他都感觉自己要馊了。
    系统百无聊赖地看着顾准洗澡,心中纳罕这人平日看着瘦瘦没成想身材倒是不错,它开口说了别的:“你不想知道名次吗?”
    顾准拧干了帕子:“还未批卷,你就能未卜先知了?”
    系统嘿嘿一声:“现在没批明儿不久能批了吗。你要是求我的话我可以提前去那儿给你盯梢,到时候你就能第一时间知道自己的名次了。如何,心动不心动。”
    顾准给了它一个冷酷的背影。
    系统撇了撇嘴,暗道这人的脾气真实又臭又硬,一点都不讨喜!
    它是犯了什么冲才会一是脑抽接下这个任务?虽然现在男女主还没出来,但是系统已经预料到这三个人撞上会是这样的场面了?最可恨的是,它真的一点都不敢得罪顾准。现在就卑微成这样,等这小子彻底起来了之后哪有它的立锥之地?哎,想它堂堂系统,怎会堕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顾准是一点都不愁着名次的事,这是因为他对自己做出来的答卷有足够的自信。寒窗苦读这么多年,又得了李况相助,若是这样还不能拔得头筹的话那他实在不用再读书了。
    洗完了澡出来之后,顾准终于感觉身子清爽了不少,一连几日在号房里头待出来的不适感也消失殆尽。
    顾准寻了李况细说了一下此次县试的试题,李况听了他的的答案后心中大为满意,只是脸上连半点喜色都没有,仿佛这事儿本该就是这样才是:“啧,这考题也不知道是谁出的,一点水准都没有。这也就是我没参与出试题,如果不然你这回也不会如此之轻松。如今的科考,当真是一届不如一届!”
    顾准附和了一句:“师父是探花郎,那些人出的试卷自然不能跟师父比。”
    “知道就好了。这回县试就是个开头,往后乡试会试才是重中之重。为师见过不少拿了小三元的,到了乡试会试却还是被人比了下去,从此一蹶不振。看你如今的心态也没好到那个份儿上,要学的地方还多着呢。”
    李况随口教训着,说教的意味并不重,言语之间反倒是已经笃定顾准能给他拿回来个小三元了。
    小三元是不算什么,□□才是重头戏呢。不过他李况的学生,拿个□□似乎也是应该的……说不定还能考个状元呢。
    任重道远啊,往后还得鞭策鞭策顾准这小子,对于这等天赋之人,你不逼一逼怎么知道他不行?
    教训完了之后,李况看他这么大一个人站在边上也碍事,所以自觉打发了他出去:“去给你张先生报喜吧,也该叫他知道你考得怎么样了。”
    顾准觉得他师父真的有些飘了,连报喜这种事都说得出口了。
    不过顾准还是听话下去了。张先生待他也不错,这种时候是该过去说几句让他放心了。
    顾准走后,李况再次提起了笔,京城那边总让他给家里寄寄信,但李况这性子天生不爱写哪些腻腻歪歪的话,即便是家书也寄的少。
    这写的少,又惹来家里人频繁地抱怨。不过现在好了,他学生县试发挥出众,该写一封信回去,让他们知道自己弟子的表现了。今日一封,来日名次下来再写一封,这个月的家信差不多也就足够了。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他如今还不能立马给弟子出气,高家的证据如今正搜到一半儿,若是能名正言顺地闯进高家查证自然是最好的了,这样才能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要说李况虽然对自己学生足够自信,高兴是高兴了点儿但是足够矜持。可高家那儿可就称得上是热闹非凡了。若不是高崇德不许,高夫人恨不得提前去门口放一挂炮仗庆祝庆祝。
    高崇德见他们母子俩一个比一个狂,心中十分看不上:“都还没出名次你们便闹成这样,也不怕别人看了笑话?”
    “笑话什么,拿案首是早晚的事。”高夫人今日难得高兴,更见不得高崇德这副败兴的样子,“你可真是跟旁人反着来,人家家中若是有孩子科考指不定关心成什么样了,怎么到了你高盐监这连多说几句恭贺的话都不成了?合着你就盼着孩子落榜是吧?”
    “我倒是盼着他好,可他那水平像是能过的样子吗?”一句怒喝,高崇德忽然像是反应过什么来一样,目光犀利地盯着二人,“我怎么觉得,你们母子俩对此次县试的结果了如指掌呢?”
    高夫人眼神闪烁:“什么了如指掌?不过就是盼着修文拿个好名次罢了。”
    高崇德逼近了一步:“真如此也就算了,可若是你们母子俩耍了什么手段,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我……我们能使什么手段?你当考场的哪些官员都是摆设不成?”高夫人色厉内荏。
    “哼,最好如此!”高崇德甩袖离开。
    只是刚走进书房,高崇德就叫来方贵,叫他最近死死盯着那对母子俩。先前高崇德忙着与李况修复关系一直没怎么管他们二人,今日仔细想来却处处都不对。
    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这母子俩便鬼鬼祟祟、形迹可疑,今日从考场出来之后更是处处都不对劲。
    高修文的水平高崇德太清楚了,他若是能考中案首那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若不是,那就是这母子俩趁他不注意做了些别的手脚。高崇德治家或许一般,但是趋利避害的警惕性却是一等一的。
    科举舞弊乃是要命的事,他高崇德汲汲营营一辈子,断不能同这件事挂钩。若真有……那这母子俩是不能留了。
    方贵领命下去查探的时候,高修文也有些担心地围在高夫人身边,一直在问他爹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高夫人被问烦了:“没凭没据的,他就是看出什么又有是什么用?”
    高修文一想也是。证据都没了他还怕什么?就算有人说他水平不够那也没证据,只能说他运气好瞎猫撞上死耗子,反正拿他也没招。心里顺遂了,高修文也就重新得瑟起来。他不仅准备大摆酒席,还叫来王维谷跟袁新二人单独庆祝。
    酒过三巡,气氛正好,高修文于是旧事重提又说了王茵的事。高修文甚至许诺,等他考中秀才之后就去王家提亲。
    王维谷走到高修文面前,晃了晃酒盏:“既然如此,那我就提前恭贺文哥中个小三元了。”
    “同喜同喜。”高修文哈哈打笑,大大方方地接下了这杯庆功酒。
    王维谷看着高修文喝得如此痛快,仿佛自己给高修文灌了满满一杯毒药似的,心中升起一阵诡异的报复感。
    喜?何喜之有?但愿放榜之后,他高修文还能招架得住!
    三日后,县试放榜。
    尚未放榜时,考场外的粉壁前就围满了人。顾长安跟顾长乐也跃跃欲试地准备去凑热闹,最后却被顾准捉在边上,动都不能动。
    “哥,他们都去了。”顾长安急道。
    “那又如何?那榜单还能跑了不成。”
    跑是跑不掉,可是这样他们就不能第一时间看见哥哥的名次了呀,顾长安遗憾地想着。
    巳时刚至,衙役便都出来了。只是这里头人太多,就连贴榜都需先开道,等张贴好了之后又赶紧离开,生怕多待一会儿就会走不动道。
    果然,衙役刚走没一会儿,放榜的地方便被围得水泄不通。倒有那些善做生意的,早早地支起买茶水卖瓜子的小摊,就等着做这些考生的生意。
    只是此次县试格外不同些,围在榜单周边的学子迟迟没有散开,反倒对着榜首啧啧称奇,始终不曾离开。无他,这次榜单上竟有两次榜首!
    奇事儿啊。
    高修文早早地就在边上等着,一见放了榜,立马让人挤过去看。他跟前的小厮善儿一把挤开前面所有碍事的人,猛地趴在榜前前头。
    “让让,都给我让一让。”善儿费劲地抬起了头,直接盯着第一排看,这一看,善儿立马激动地喊出了声,“中了,我家少爷中了,还是案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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