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珞宁乖乖地过去,给孙总酒杯里倒满了,看见田茂朝她使眼色,很快意会,拿起自己的杯子:“孙总,我敬您一杯,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行。”孙总拿起酒杯和她碰了碰,眼睛两侧的褶子都夹着深深的笑意,“合作愉快。”
敬完酒,她正打算回到自己座位,孙总又开了口:“不如坐下来谈谈合作吧。”
方珞宁愣了下,回头一看,孙总指着自己旁边的位置说:“坐这儿谈。”
田茂顿时眼睛都亮了,连忙催她:“愣着干嘛呢?快坐下。”
方珞宁只好坐下,但从头到脚都是紧绷的。周围全是孙总身上浓浓的皮革香水味混杂了烟酒味后融合出的一种奇怪味道,充斥在鼻腔里,让她嗅觉都快要失灵。
“贵公司上周拿过来的方案我看过了,想法挺不错,但是人员方面……”孙总蹙眉沉吟。
田茂忙不迭点头:“孙总放心,我们一定用最有经验的员工负责这次项目,给我们双方争取最大的利益。”
“其实经验不是太重要,凡事都有第一次。”孙总一边说着,一边笑眯眯看向方珞宁,“我这个人,看重眼缘。”
田茂心领神会,笑呵呵道:“没问题,都听您的。”
“那后续有需要,我就联系方小姐了?”孙总眼角的褶子都仿佛在跳舞,手从桌面上拿下去。
眼看就要碰到她腿时,方珞宁一个激灵从座椅上蹦起来。
田茂不悦地蹙眉:“干嘛呢小方?”
“那个,田总,孙总,不好意思,我想去趟洗手间。”方珞宁不敢惹怒这两个男人,只好给自己找借口。
“我也想去,一起吧。”孙总笑着站起来,右手扶上她肩膀,“田总有事的话可以先回去,你的员工我会负责帮你送回家的。”
田茂从这人满意的神色里看到顺利合作的曙光,脸上的肉开始激动地发抖:“那就多谢孙总了。”
“走吧方小姐。”孙总拍了拍她的肩。
方珞宁不着痕迹地躲开,转身往包厢外走。
正想着出去后怎么摆脱这个色迷心窍的老男人,门一拉开,猝不及防撞上一个东西。
确切地说,是一个男人,坚硬的胸口。
熟悉的香味蔓延在鼻腔里,居然让她瞬间有种获救的喜悦。
“孙总,好久不见啊。”男人慵懒的声线夹着一丝嘲讽掠过头顶,用衬衫包裹着的手腕将撞过来的女人轻轻推开,“听说您在这儿吃饭,想着找您叙叙旧,我是不是来得不巧?”
“哪里哪里,早知道沈总也在,应该我去拜会您才是。”之前在包间里作威作福的男人这会儿像个孙子似的俯首哈腰,“去年的项目多亏沈总不嫌弃,让我这小公司分一杯羹。”
“看来孙总这一年发展得不错。”沈司澜目光若有所思地瞥了旁边的女人一眼,毫无波动地移开,从助理手里接过酒杯,“那我敬孙总一杯,祝您以后,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说话间,他眸子里泛着不易察觉的冷光,嗓音也凉得彻骨,听不出半分诚意。酒杯举起来时,突然朝孙总那边倾斜,红酒悉数洒在那人的白衬衫上。
然后他目光一动,轻笑了一声:“抱歉,没拿稳。”
孙总哪里敢怪他,酒都流到裤.裆上去了,依旧满脸谄媚,笑呵呵望着他:“没关系没关系,是我站的地方不对。”
“带孙总去换身干净衣服吧。”沈司澜吩咐身后的助理。
孙总忙不迭摇头:“没事没事,我自己回去换就好了,不麻烦沈总……”
“也好。”沈司澜半点没有要跟他客气的意思。
孙总和田茂匆匆道别。
田茂见方珞宁还没动,正要拉她,沈司澜一个淡淡的眼神瞥过去:“我和这位小姐有话要说,田总先走吧。”
田茂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的,立刻明白沈司澜的用意,挤眉弄眼地点头:“是是是,您请便。”
待孙总和田茂离开后,方珞宁刚要开口道谢,却见沈司澜已经转身,拉开门进了隔壁包厢。最后一秒,她只看见他耳骨上银色耳钉投射过来的一缕碎光。
她稍一迟疑,然后下意识地跟上去,刚站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无比清晰的一声:“宝贝。”
紧接着众人开始起哄,她什么都听不清了。
只有刚刚那道熟悉的声音,在脑海里像魔咒般重复不止。
曾经,他也是那样叫过她的。
而现在,这声宝贝,连带着他所有的深情和温柔,全都给了别人。
方珞宁坐上回酒店的公交车时,顺便发消息给阮漓报了个平安,却绝口没提她今晚的遭遇。
阮漓开始吐槽她那个欢喜冤家翟青墨:【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他居然说钟紫珊那个绿茶长得好看!我要跟他绝交!】
方珞宁扯了扯唇,敲字:【人家确实挺好看。】
阮漓:【???】
【有没有搞错?她可是你死对头。】
【你夸她好看?没病吧你?】
方珞宁:【嗯。】
【是挺好看,整得不错。】
【听说她鼻子透光,下次你可以仔细观察一下。】
阮漓:【哈哈哈哈哈……】
【你说她要是摔一跤?会不会把鼻子撞歪了?】
方珞宁:【岂止。】
【脸都歪了。】
阮漓:【宝贝还是你毒。】
【对了,周末搬家我让翟青墨叫几个兄弟去给你帮忙。】
方珞宁:【不用了吧,我叫个搬家公司就好。】
阮漓:【搬家公司不要钱的呀?大小姐,你又死要面子不让我包养你,就别跟钱过不去了好不好?免费壮劳力,不用白不用。】
方珞宁笑了一声:【好吧。】
给阮漓发了个亲亲的表情,方珞宁目光暗淡下来。
以前她在帝都那些千金小姐当中也算是呼风唤雨,表面上谁都跟她亲密无间。可自从爸爸的集团宣告破产,那些人全都开始对她避如蛇蝎。
时不时还能在群里看到昔日互称姐妹的那些人,肆无忌惮、幸灾乐祸地谈论她八卦。
只有阮漓,自始至终陪着她,走过这段暗无天日的低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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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们玩这种傻逼游戏。”沈司澜无比嫌弃地看了眼刚刚他被迫叫了对方一声“宝贝”的男人,“笑什么笑?陆归,你小子不会爱上我了吧?”
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轻嗤了声,一开口,是与严谨外表极不相符的风流腔调:“你不如做梦。”
“行了,你俩别相爱相杀了。”另一个满身潮牌的富二代睨了他俩一眼,“澜少,来都来了,还最后一局,完事赛车去啊。”
“快,最后一局,老子也不想在这破地方待着了。”陆归走过来搂住沈司澜的肩,“谁输谁替我相亲。”
“又相亲?”沈司澜蹙眉望着他,“别祸害人了行不行?”
“那你替我去。”陆归舌头舔了舔牙槽,满脸吊儿郎当。
沈司澜扯了扯唇:“做梦。”
“相什么亲啊,谁不知道我们澜少有个神秘的心上人?你可别害他。”
“就是,这么多年守身如玉他容易吗。”
包厢里一阵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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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司澜结束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大哥和妹妹都睡了,家里没有一点声音,他也没开灯,藉着手机发出的微弱亮光回到房间。
正打算洗澡,电话铃响了起来。
他一只手扯开领带,另一只手伸过去按下免提,慵懒的声线里夹着点不耐:“说。”
“就知道你没睡。”那边轻嗤了声,“周末没事吧?帮我个忙。”
镜子里男人唇角一撇,浴室暖光下的一双桃花眼仿佛有雾气氤氲,勾人心魄:“翟青墨,你大半夜求人帮忙就这态度?”
“咱俩这关系,还用我跪下来求你吗?”翟青墨笑了一声,“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一发小让我帮她闺蜜搬家,我周末有个会,走不开,你替我去一趟。”
“女的?”沈司澜挑了挑眉。
“女的。”翟青墨笑了笑,“漂亮女的。”
沈司澜嗓音凉下来:“不去。”
“兄弟。”翟青墨苦口婆心道,“我不知道你心里住着个什么天仙,都这么多年了,也该给自己个机会了吧?”
“不去。”沈司澜油盐不进,从领口开始解衬衫扣子,胸肌在半开半合的衣边中若隐若现。
“那你就当帮帮我好吧。”翟青墨叹了叹,“是我得罪我祖宗了,这事儿要不给她办妥,明年这个时候你得去我坟头除草去。”
沈司澜烦躁地夹了夹眼皮:“你是不是傻?请个搬家公司不就完了?”
翟青墨:“那哪儿行啊?让她知道我明年坟头都没了我。”
沈司澜扯了扯唇:“有那么夸张?”
“兄弟一场,你不能拿那我的命开玩笑。”翟青墨十分严肃,仿佛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行吧。”沈司澜轻嗤了声,“周六还是周天?”
“周天周天。”翟青墨激动得险些破声,“我跟你讲,听说那姑娘长得特别美,说不定到时候你一见钟情,什么天仙都忘了。”
“睡吧儿子。”沈司澜把手机拿起来,话筒口抵在唇边幽幽地说,“梦里什么都有。”
话音刚落,便果断挂了电话。
望着镜子的双眸却夹着一丝恍惚,落在镜中反射出的雪白颈项间,许久没有波动。
衣衫半敞,露出用红绳系着的一块白色玉坠。
第3章 只是没遇到喜欢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