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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次,就是大哥哥成亲,她又去了豫州行宫。”
    归苼说完,也察觉到不对劲,仔细看了看手中的信笺。
    “这是宋贵妃在白云观的时候给温贵嫔去的信。她写到银杏叶黄了,那就应该是十月末的样子。难道宋贵妃心机如此之深,这么早就开始下手了?”
    池温又仔细地看了看信,摇摇头。
    “前朝的事情,我也提家里人提起过,归蒙虽然一直对你大哥心存嫉妒,但是一直并未做太过分的事情,我总觉得这事没有那么简单。”
    归苼愣了一下,忽然想到归芙之前和她说过的话。
    “归芙之前也和我说过,宋贵妃也是忽然和温贵嫔联系上的。她捏着温贵嫔暗害父亲身边妃子的把柄,让她往大哥哥宫中放巫蛊之物。”
    “我母亲说,她给白昭仪下药的事情很是隐晦,那药是她让娘家人买的,根本不会走漏风声。我母亲又善调香,那药用的悄无声息,寻常人根本不会怀疑,就连宫中的御医都没看出来,也不知道宋贵妃是怎么知道的。”
    归芙的话在归苼耳边想起,这事,越发透着蹊跷。
    池温没说话,继续翻看着温贵嫔留下来的信笺,半晌,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觉得,是有人教唆宋贵妃。”
    归苼一愣,旋即豁然开朗。
    “可是会是谁呢?父皇子嗣稀少,除了三个哥哥,之外,其他孩子都还年幼,就是他们的母亲存了与太子哥哥相争的心理,也是没有用的啊。”
    池温摩挲着手中的信笺,忽然把之前杂乱的事情拼凑到了一起。
    “你可还记得中元节你往白云观住的那几日?”
    归苼点点头。
    “我与你在白云观很是荒唐,事后我发现你点的香有问题,让人细细查了,虽然不太确定是什么,但是里面肯定掺了催情的玩意。我之前不明白是什么,现在想来,那个人,定是不想让归家人好过。”
    归苼仔细思量一番,觉得池温说的很是有道理,可是那个人,又会是谁呢?
    “白云观中,住的人谁会有那么大能耐?”
    说到这里,归苼愣住了,她与池温四目相对,都看到了对方惊讶的眼神。
    “华真道人。”
    两个人异口同声。
    “可是她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归苼语气有些疑惑。
    “虽然我知道她有这个能耐,可是她是祖父的宠妃,虽然膝下荒凉,可是也犯不上做出这样的事来?”
    池温想了想,也很是不解。
    “你可知道华真道人在宫中的时候,发生过什么?”
    归苼的眼睛转了几转,摇摇头。
    “我只知道华真道人入宫的时候,不过是在殿前洒扫的小宫女。有一日她累了,拄着扫帚在树下打哈欠,正好被祖父看见了。祖父觉得她娇憨可爱,就让她往跟前伺候,一来二去,就进了后宫。据说祖父对她宠爱得很。也并未听说过后宫有谁对她下手的事情。”
    池温捏着下巴,想了又想。
    “那子嗣上呢?”
    “更是没有可能。以前母亲爱给我讲古,后宫的事也说了几句。她说华真道人哪里都好,就是子嗣上有些妨碍。太医院的御医全给她看了一遍,就连民间圣手,也招过几个进宫,都说她身体没问题。可见这个人,福气不能太大。”
    归苼的话说完,池温也犯了难,若非要是华真道人在背后出的主意,她也没有动机啊。
    第65章 ·
    池温见归苼皱着眉头, 伸手轻轻地从她眉间抚过。
    “现在不要想太多,我会慢慢查的。”
    归苼也知道自己现在不能思虑过度,笑笑就把信笺放回了锦盒。上面的字迹慢慢褪去, 最后重新变回空白。很多事情也都是如此, 没人追究,就会慢慢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母亲说等孩子生下来, 就要放一批宫人出宫为孩子祈福, 我想借着这个机会,把龚湘放出去。横竖留在你这里,是个隐患。”
    池温说完, 轻轻地摸了一下归苼的小腹。那里现在已经有一个弧度,昭示着一个小生命在里面悄悄成长。
    “我也正有此意。”
    归苼说罢, 让玉竹拿来人名册, 指着上面的人名字给池温看,
    “这三个人,我让赵氏打探过了。都是父母俱在, 家里又给订了亲的。过些日子放出宫去,年龄也不是很大,拿着银子正好做嫁妆。把龚湘混在里面,也不打眼。”
    归苼知道外面结亲的规矩,虽说高嫁低娶,但是一个家族里的孩子,也不能差了太多出去。
    龚湘这般出宫, 大家族里的人都明白, 应该是犯了什么不能说的忌讳。她能选的, 也不过是八、九品的小官人家。至于龚洪,又没中举, 也就只能在这样人家里选了。即便中了进士,入朝为官,有着龚湘在前面,怕是用他之前,上官都要掂量一下。
    归苼觉得相比较起来,倒不如选了归芙。她手里一份好家业,银钱是不愁的。日后生了孩子,好生培养就是了。只不过现在龚家人应该还不认头,且有得磨呢。好在归芙也还年轻,有的是时间,不着急。
    肚子里的小家伙动了一下,让归苼笑了起来。她抓着池温的手,轻轻地放在上面,小家伙像是知道父亲来了,也很配合,又动了一下。
    池温先是惊讶地瞪大眼睛,之后就把归苼揽在怀中。外面的阳光照进来,已经是秋天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进了腊月,事情越发多了起来,池温已经有些时日没来仙居殿了。归苼也不着急,她这几日身上总有些不舒坦,赵夫人帮她看过了,说小孩子就快出生了。
    归苼这些日子养得好,没有过分臃肿。她日日扶着玉竹的手在仙居殿遛弯,就是为了好生养。
    这一日,归苼起来就觉得身上坠坠得有些发沉,赵夫人过来瞧了瞧,就吩咐众人赶快准备起来。归苼还觉得她大惊小怪,只不过话音未落,就觉得腹中一阵疼痛。她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没经验的人是她。
    赵夫人见她气定神闲,也松了口气。这个时候,稳婆什么的,其实都是没用的,只有她自个不慌张,一切才好办。
    归苼让人去告诉池太后一声,又遣人去宣政殿。她和池温已经商量好了,他若是有事,就不用过来了。横竖又帮不上忙,在这里待着,也是裹乱。
    到了晚间,池温从宣政殿回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了第一声婴儿啼哭,嘴角往上一翘就下不来了。稳婆让人把小婴儿洗干净,这才抱到外面让太后和皇上都瞧瞧。
    小婴儿皱巴巴的,看得池温直皱眉头,他知道小娃娃生出来都不好看,但是也不能丑成这样吧。倒是池太后毫不在意,抱着小娃娃就不撒手了。
    赵氏见状,借口照看归苼,一个转身就进了内殿。
    归苼此时正靠在床头喝水,赵氏过来轻声把外间的事情将给她听。归苼想了想,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若是一会儿太后提起来要把小公主抱回去养,就说我一直以来都有此意。”
    玉竹在一边听着,忍不住撇了一下嘴,被赵氏伸手打了一下。
    “小公主养在太后身边正好,您正好趁着这个时间好好调理。”
    大户人家,历来有把孩子放到长辈跟前养的规矩。赵氏觉得宫中就这么一个孩子,养在太后身边又如何?
    “更何况,乳母虽然都是皇上亲自挑的,但是选上来的人,都是咱们自己的,哪个也不会让太后离间了感情。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归苼事事都想得仔细,太后会把孩子抱走去养这件事情,她也猜到了。
    外面,池太后看着刚出生的小公主,越看越喜欢。她之前生过一个女儿,只不过不到一岁就夭折了。她越看这个孩子,越觉得像自己早夭的女儿。
    丽妃给归苼选的人都是人精,白氏看着这一幕,与刚刚从里间出来的赵氏对了个眼神,缓缓地走到太后身边,行了个礼。
    “太后娘娘,请容老奴说句话。”
    池太后心下正是高兴,点点头。
    “之前宜妃就说过,自己身份特殊,不适合养着孩子。待孩子出生之后,如果可以,不如抱到太后身边。今日老奴见您欢喜,就斗胆提了起来。”
    太后闻言大喜,她正有此意。
    “现在孩子小,挪出去是要受风的。百日吧,百日之后,就抱到我那里,乳母是皇上选的,我身边的人,也是经过调理选上来的,定不会亏待了小公主去。”
    白氏赶忙行了个礼,又让人往内殿告诉归苼。主仆配合默契,讨了太后的欢喜。
    归苼虽然很是喜欢自己的女儿,但是养在太后身边,更好一些。百日之后,她就亲自抱着小公主,去了太后那边。
    太后本想用自己的女儿小名,可是又觉得不吉利,思来想去,还是问了池温的意思。小公主生的巧,腊月初八的生辰。池温便给她起名叫佛奴。池太后念了几遍,还真是个好名字。
    把小佛奴送到太后那边,归苼趁机讨了个赏,她想出宫往南觉寺上香。
    太后心情好,当即就允了,还赏了一笔银子,算是自己添的香油钱。
    归苼出宫,目的是为见温贵嫔。她之前已经让白氏刚给归芙递了话过去,这一日,三个人便在南觉寺见面了。
    归苼看着眼前穿着僧袍的妇人,略微有些惊讶。当年那个艳丽张扬的女人,褪尽红尘,眉目和蔼得与之前判若两人。
    “宜妃倒也不必惊讶,”温贵嫔笑了起来,“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现在想着的,只有芙儿罢了。至于荣华富贵,对我而言,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宋贵妃在豫州行宫自缢,温贵嫔跟着其他太妃、妃子在南觉寺修行。时间久了,也不是不能忍。更何况归芙在宫外也算生活得还不错,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可怨念的了。
    “当年,你可知道是谁告诉了宋贵妃,你下手害人的事情?”
    归苼出宫一趟不容易,上来就直奔正题。
    温贵嫔想了一下,手中捻着的佛珠转个不停。半晌,她抬起头,一双杏眼看着归苼。
    “如果我没猜错,是华真道人。”
    归苼见温贵嫔也把事情的矛头指向华真道人,不禁一愣,兴许那个女人真的有什么问题。
    “贫尼知道宜妃自幼长在华真道人身边,但是最近这些时日,我思来想去,还是华真道人最为可疑。之前我下手的时候,方子极其隐晦,就是略通香道的人,都不见得看得出来。而华真道人,最擅长的,就是调香。”
    归苼只知道父亲后宫的那位嫔妃,是死于喘疾。太医院当时认为她怀着身孕,身体过于孱弱,才引发的喘疾,万没想到,是温贵嫔下的手。
    “那时候,我也怀着身孕,她先在我的汤药里下了红花,我自然要还回去,只可惜天道轮回,最后那个孩子也没保住。”
    温贵嫔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可有证据?”
    归苼问道。
    温贵嫔摇摇头。
    “一切都是我的推断罢了,怎么可能有证据,不过您现在是皇帝的宠妃,想审个前朝的太妃,还用什么证据吗?直接抓了人过来不就好了。”
    归苼没说话,这样做确实方便,只是她仍旧不相信那个从小待自己和颜悦色的女人,会是一切时候幕后的黑手。
    “事情要您自己去问,若不是,皆大欢喜。若是了,那些恩情,不过就是虚情假意,又有什么好在乎的呢?”
    温贵嫔说完,抬眼看着归苼。眼中的平和瞬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精光。
    “后宫也好,后宅也罢,想要好好活着,最忌讳的,就是心软。”
    归苼明白温贵嫔的意思,略问了几句,就下山了。归芙同她一道,两个人虽然坐在一辆马车里,却一路无言。
    “是不是我也没必要非得嫁给龚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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