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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顿了顿:“总之卢山卿绝对并非良配,而且孩儿夜观星象,掐指算过,此人有克妻之相。”
    男主和女主在一起的时候,是他三十岁的时候,那时的卢山卿刚坐上了他爹现在的这个位置,孩子已经养到五六岁,是时候需要名义上的母亲照顾。
    宋明成没好气道:“你都没见过,就能看相了。”
    “没见过我也能算出来,不行,我得去见见阿姊。”嫁给谁都不能嫁卢山卿啊,和女主抢男人,那能抢得过嘛。
    “宋訾,你给我站住!”
    这话根本没用,宋明成话音落下,宋訾已经如同一阵风一般没了踪影。
    因着亲娘亲姊在说悄悄话,宋訾没有贸然闯进去,心里再着急,还是记得先敲了敲房门。
    “阿姊,是我,宋訾,我回来了。”
    “阿放回来了。”明安郡主的嬷嬷及时把房门打开,看到儿子,明安郡主立马迎了上来,仔仔细细打量,满眼心疼道,“出去这么些天,我儿瘦了。你爹也真是的,喜欢男人就喜欢男人呗,那么凶干什么。”
    这半个月她想了很久,也想明白了,叫女儿招赘难,可是正常嫁人,但是多生几个孩子,过继到宋訾名下,继承宋家家业,可选择的余地就多了很多。这么好的事,应该没多少人会不乐意。
    宋訾十八岁还在长个,少年人本就变化大,他脸颊上的婴儿肥褪去不少,整张脸看着越发轮廓分明,剑眉星目。
    “孩儿没有受苦。”宋訾回应了母亲,又看向宋菁,“是我之前说的不好,阿姊不用这么急着嫁人,反正不能嫁给那个姓卢的。”
    如果改变自己的命运,却没改变他阿姊嫁人早逝的命,那算什么。况且男主在后来,可是踩在他亲爹的尸骨上位的,这辈子倘若娶了他阿姊,俨知不会利用他阿姊来陷害岳父呢。
    男主是女主的,书里描写得清清楚楚,卢山卿三十余年,从未对别的女人动过心,对妻子也是发乎情止乎礼,只有女主才是能让他心尖颤的心肝宝贝。
    “阿姊,你同我说真心话,可是已经认定了那卢山卿,喜欢他到非他不可?”
    宋菁褪去了脸上女儿家略带娇羞的嫣红,缓缓摇摇头:“不是。”
    只是见过几次面,觉得合适罢了,她这样的性格,注定不会那么轻易对谁爱得死去活来,如飞蛾扑火。
    宋訾松了口气:“没有足够喜欢,那就不嫁。”
    “不嫁也不行。”明安郡主道,“阿放,你忘了,还有两个月不到,就要选秀女入宫了。京城里起了流言,压都压不下去,你阿姊若是不嫁人,怕是这一次,非得入宫了。”
    第26章
    “流言,什么流言?”宋訾道,“我就在京城里待着,没听说过对阿姊不利的流言。”
    他一直安排手下的人时刻注意着京城的舆论动向,见微知著,聪明人就是擅长从瞬息万变的风向中捕捉到足够有用的信息,金銮殿上的那一位,脸上的一个微笑,一句话,都会被拆解成支离破碎的一个字,深挖出背后的意思。
    左相府的相关舆论属于宋訾要求的被监控的重点,倘若真有对他阿姊不利的流言,底下的人应该第一时间会向他汇报才是。还是说他的属下办事不力,到了需要整顿的时候。
    明安郡主摇了摇头:“不是坏的流言,都是夸你阿姊的话,夸的天花乱坠,就差没把你阿姊夸成了仙女。”
    “夸她不好吗,阿姊一直都很,若是阿姊和我换一换就好了。这是事实,哪里能算得上什么流言。”
    若只是夸赞,宋訾就可以理解底下的人为何不报,和他不一样,宋菁声名在外,是才貌双全的贵女典型。哪天京城里的风向变了,开始给宋菁泼脏水了,底下的人才会向他汇报。
    “哪有你说的这么好。”虽然宋菁一直都很自信大方。可是被亲近的家里人这么直白夸奖,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
    “阿姊聪慧貌美,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通,虽说绣工是差了点,但是咱们家又不是请不起绣工好的绣娘。”对于身份高贵的京都贵女们来说,有一手好的绣工只是锦上添花,要是没有,那也不妨事。
    他的阿姊学的是如何管理一个大的宅院,会算账,能用人,懂经商,做一个当家主母。
    宋訾一直觉得自己的姐姐配得上更好的,但是一个人是很难同一个时代一个社会去对抗的,他的阿姊很喜欢小孩子,也期待自己做一个成功的母亲,所以宋訾不会拿后世的那一套去刻意引导他阿姊什么,完全尊重对方发自内心做出来的每一个选择。
    明安郡主可以说是从小听恭维声听到大,也就是刚嫁给宋明成那一会儿,被某些高嫁的小姐妹阴阳怪气了一段时间。但是到后面,随着宋明成官做得的越来越大,这种阴阳怪气的声音就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能够让人飘飘然的赞美。甭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些人在她面前,肯定是会变着法子夸赞她,夸宋明成,夸她的一双儿女。
    因为夸的人多,她习以为常,起初也就没在意:
    “你阿姊是优秀,夸她的人多,我觉得也很正常,可是我也知道,这天底下再好的人,也不可能叫所有人喜欢,以前一直讨厌你阿姊的人,突然在背后说起了你阿姊的好话,你觉得这对劲吗?”
    宋訾配合道:“不对劲。”会和他阿姊明面上针对的,基本上是他阿姊的对手,父辈也和左相一派针锋相对。对你有企图的人夸你正常,和你有仇的人夸你,背后肯定有阴谋。他阿姊虽好,却没有书里人见人爱的女主光环。
    “不错。”明安郡主给了儿子一个赞同的眼神,不愧是她的儿子,就是这么聪明,“为娘也觉得不对。所以就让人压了压流言,结果压不下去,反而越演越烈。”
    明安郡主看了一眼女儿:“我早年不是去青灯大师那,给你阿姊算过命,大师说,你阿姊有凤命,我当初是有过送你阿姊入宫的打算,可是这两年,知道了当初那些女人的下场,为娘已经彻底打消了这种想法,绝对不可能做出什么助推流言的事。”
    宋菁握住明安郡主的手:“娘,您是我亲娘,女儿知道你一心为我。”
    “娘,我是说这事情有没有一种可能,阿姊的流言压不下去,其实是阿爹在背后推动?他想给阿姊造势,好让她能当皇后。”
    不怪宋訾这么想,他爹的确是一个权力欲很重的臣子,看着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可是眼底深处蕴藏的是无法掩饰的野心,有野心很正常,在这朝堂中混的,没有几个官会希望自己混不好,所有人都拼了命地往上爬。
    “胡说八道!不肖子,尽在你阿姊和娘亲面前说我坏话!”左相也赶来了,正好在门外听到母子二人的对话,听到不孝子又在污蔑自己,赶紧跳出来给自己澄清,听到这话,他当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都已经官拜丞相,用得着靠自己的女儿去博取荣华富贵嘛。
    宋訾投了一个幽幽的眼神:没错,您就是这种人。这个家里最让他头痛,最难搞的就是他亲爹了。他爹都敢罔顾家里人的安危造反,还有什么事情是干不出来的。
    后者被他这个眼神气得不行,不肖子!他刚刚怎么就只用鸡毛掸子打了这混账东西一下,真是反了天了。
    明安郡主替丈夫说了两句好话:“这个和你爹没关系,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回来就和他吵了一架,他说不是自己干的,我信了。你爹他当天就利用自己所有的人脉去查了,是你爹以前的死对头干的。他们竟然还假惺惺的递了折子,在皇帝跟前鼓吹你阿姊,非要把你阿姊送进宫吃苦。”
    明安郡主说着说着,眼泪便落了下来:“之前你阿姊年纪小,不是正好错过了两次选秀,她现在差不多也到了年纪,我这次本来不打算让她去的。万一去了,也可以同你姑祖母说一声,想个不痛不痒的办法刷下来。但是他们递了折子,你阿姊到时候就不会再走这样的流程。”
    选秀通常是三到五年办一次,大选是从民间选未婚的,适龄的女子。官员家眷,只要是符合年龄符合条件的,没有订婚的,就得进初选。不过皇帝一般都不会管那么多,这种选秀,那都是由太后、皇后、贵妃主持的。现在皇帝的宫中没有皇后,也没有其他身份高贵的嫔妃,就会由太妃来安排。
    只要皇帝不开口留人,自家女儿不想进去的,稍微想点办法,就可以在第一轮把人淘汰掉。明安郡主有一位表姑母,在宫里做太妃,真要办选秀,还是能够做些什么的。
    皇帝登基到现在已经有十年了,初登基没多久,宫里就安排了一次小范围内的选秀,那一次还是摄政王出的手,天子以替先皇守孝为由,没有把后位许出去,但还是被摄政王安插了不少人进来。
    通常情况下,秀女进宫,都是会选十三岁以上,小姑娘要来了初潮,拥有生育的能力。毕竟天子选妃,目的是为了给皇家开枝散叶,延续司马家的血脉。那时天子十六,明安郡主的一双儿女才八岁,还是未通人事的年纪,她根本就没想过这一些。
    第一次够不上,然后过了四五年,宋菁年龄倒是合适了,结果昔日里把持朝政的摄政王人没了,太后也没了。天子拿着为母守孝的理由,停了一次选秀,宋菁在适龄的年纪,正好错过了这一次。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最优秀的姑娘,不管天子喜欢不喜欢,理所当然是应该入宫为妃的,而且宋菁的年纪,正好赶上选秀最后一波。
    “他们这样做,就是要拿你阿姐当靶子,咱们家里简简单单的,哪里学过那种阴私的东西,当初我现在这个念头,把你阿姊教的太正,这一时半会儿我也教不会,真要是进了宫,还不是得被人算计着连骨头都不剩。”
    她越说越气,失了大家闺秀的风度,直接娇言骂了起来:“你说那个老不死的,是他得罪了皇帝,才被免了官位。陛下让他一大把年纪回家含饴弄孙,那不是让他享福吗。一个六七十岁的老男人,自己又不是没有女儿孙女,对别人家的女儿这么恶毒,对付不了你爹,就拿你阿姊下手,呜呜呜……我的儿,怎么就得罪了这么一群歹人。”
    两行清泪不断从明安郡主美艳动人的脸上滑落,眼泪越落越多,简直水库开了闸,直接泄洪的架势。
    宋明成是看不得自己娇妻这种肝肠寸断的哭法的,忙拿了帕子替明安郡主擦拭眼泪:“夫人莫哭,我不是正在解决这事情吗,菁儿办了婚事,自然就不需要入宫了。”
    流言是很难完全止住的,这些人是在说好话,给宋菁镀金,他们又不可能为了止住流言,反过来给自己的女儿身上泼脏水。应对之策,自然是早些嫁人,皇帝虽暴戾,却不至于强抢自家臣子的妻子。当年摄政王就干了这种事情,想来当今圣上对此事应该是深恶痛绝的。
    宋明成看着儿子,语重心长道:“卢山卿是没那么好,但他的确目前为止,最合适的。”
    这孩子真是不会说话,他做父亲的,自然是再三衡量,精心筹谋,怎么可能会愿意把自己的女儿推进火坑。
    宋訾问他:“卢山卿喜欢我阿姊吗?”
    宋明成骄傲道: “你阿姊这么好,自然没有谁会不喜欢她。”
    哪有那么多一见钟情,然后一往情深的,大部分都是成婚之后,慢慢相处,相濡以沫。只要品性过关,可能是淡了些,没那么轰轰烈烈,但是日子总归还是会过得舒舒服服的。
    一家之主一锤定音:“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瞎胡闹,你阿姊的婚姻大事,怎么也轮不到你来做主。这事情就这么定了,过几天我就进宫,去向陛下要一道圣旨,御赐的婚事,便是你爹我看走了眼,也不怕卢山卿胡来。”
    “既然可以赐婚,天底下就没有其他合适的人了吗?非要找卢山卿,哪怕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阿姊,将来会喜欢上别人。”
    也不是没有别人,但是条件这么合适的,又不让宋菁反感的,根本不多。
    “你又要说你算到的。”活了这么久,宋明成从来不知道自己小儿子有算卦的本事。
    宋訾给的理由,实在是不合适,简直就像是小孩子不愿意自己的姐姐嫁出去,所以瞎胡闹。
    宋菁抿了抿唇,她其实并不是很想把自己的婚事办得这么匆忙,可也知道,如果不想要入宫,就要尽快把这件事情定下来,这么短的时间,她要选一个,就不能慢慢的挑来挑去。
    这个世道总归是对女子苛刻的,又不好一个的相处,耽搁的时间久了,还说她水性杨花。宋菁道:“阿放,我不讨厌他。”
    入宫,死,嫁卢山卿,死,仿佛明明之中有一只手,安排好了一切,宋菁命运已定,他们一家的命运已定,怎么都逃不了一个死,宋訾私下里做了那么多,怎么甘心认命。
    他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一拳砸在了桌子上,直接把桌子砸出一个洞来,吓了全家一大跳。
    宋訾脑子一热:“谁说短时间内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的,我就认识一个更合适的人选。”
    明安郡主打了个哭嗝:“谁?”
    “审刑司司长,凌夷。”
    听到这个名字,宋明成差点脚底下一滑。
    “你这孩子在胡说些什么。”
    “我觉得很合适,卢山卿那是什么人,对陛下来说根本不重要的人,就算是定下了婚事,如果流言四起,说阿姊是凤凰命呢。”他道,凌夷就不一样了,他年纪轻轻,脸长得好看,身材也不错,而且深受皇帝的信任,他的妻子,陛下是不会夺人之美的。”
    宋訾话题一转:“娘亲,你可以保证当初给阿姊算命的大师,不对外人说,阿姊有凤凰命的事吗?”
    龙凤龙凤,有凤凰命的人,那就是皇后命,皇后自然只能嫁给天子,这天底下哪个男人,敢娶皇后命的女人。
    明安郡主嘀咕:“青灯大师是高僧,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而且那些人肯定是不想让你阿姊当皇后的,哪里会帮着流传出这种流言。”
    “暴君的皇后有这么好当吗?万一他们就用这种手段,让天子误会咱们家呢,以为这事情是阿爹干的。”
    正常人都会想,哪有对手泼脏水,是给自己的敌人说好话,宋菁这么好的名声,肯定是他们宋家人吹出来的。天子喜怒无常,吹得这么过,他们不一定能够如愿以偿,反而搞不好适得其反。
    宋訾道,“如果我说,我八岁那年就曾经梦到阿姊当了皇后,然后咱们全家就被抄家了呢。”
    宋訾装不下去了,是时候和家里摊牌了。
    第27章
    如果说宋訾说出审刑司凌夷的名字,一下子就镇住了全家人,成功让所有人把注意力从之前的话题转移到他身上,他后面这一句,那才叫惊天响雷,直接把一家三口都炸裂开。
    “呸呸呸!”明安郡主连忙用自己的帕子捂住儿子的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你赶紧给我呸三声。”
    宋訾无奈的把亲娘的手放下,他本来做的打算,是要缓一缓,但是这一两年超出他意料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在原来的剧情里,宋訾是个纨绔子弟,为了他这个不争气的弟弟,宋菁就在选秀中入了宫,但是当时,没有对手好心给她造势,反而是泼脏水,所以宋菁一开始的时候,并不是皇后。而是在入宫之后,凭借着高超的手腕当上了皇后。
    他们这种无关紧要的背景角色,书里很多的细节都不会写出来,所有的描述都是女主的视角来的。他的阿姊进宫之后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算计,除了她自己,不会有别人知道。
    宋訾的穿书,其实已经改变了很多,就比如说,同样是面对大选,家里没有安排宋菁入宫,连原来稳稳当当坐在位置上的右相,都被他这只小蝴蝶扇动的跌离了原位。但是书里还是有很多的事情,并没有因为他的到来发生什么变化。
    “娘,你还记得我八岁那年,发了一场高烧,整整烧了好几天,您总是说,当时大夫都要说我不行了,但是最后我还是醒了。”
    “当然,娘怎么不记得,都怪你爹,他当初非要你做那么重的功课,你就发烧了。”
    小孩子本来就不好养,当爹的望子成龙过头,一股脑的把那么多的东西都试图教给儿子,培养出一个出众的神童。
    她的儿子的确是聪明伶俐,但在念书上也没有那么高的天赋,又要学这又要学那,身体吃不消,就生了病,那可是整整三天三夜,她除了第一天吃了一点斋,后面几乎什么东西都吃不下。
    当时她哭闹得厉害,差点挠花了丈夫的手脸,哭着喊着:“孩子都说很累了,你非要逼他,文武双全,要学这学那,这么小的年纪,要是儿子没了,我跟你和离!”
    为了祈祷儿子能够平平安安的度过,明安郡主在佛堂前念了一夜的经。她不指望儿子这辈子有多大出息,就希望他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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