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以蔽之:操。我狠狠地瞪一眼主审,他正好望过来,被我目光刺得顿时皱起眉头。上场前,教练特意嘱咐我要对主审放尊敬,不然会留下很差的印象分。于是我朝他翻了个大白眼,再不甘地转回目光。
下一回合开始。大概见识到我的招数,洋娃娃显然谨慎不少。她依旧向我进攻,但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有冲劲,防守的也非常完美。我努力沉下心来,有惊无险地取了两个两分。看来赢还是没问题的——关键是不要犯规。
我的手在合理范围内停住力道。得体,真是太得体了!我忍不住都想夸自己。接着的动作肯定是要继续踢她下盘,我无意中低头看到了洋娃娃的脚——十个大白脚趾跟蒜一样,每个指甲盖都涂着亮晶晶的指甲油。靠,洋娃娃可真闲啊。等等,比赛不允许带配饰或者化妆,她这也算犯规吧……
分神时候,感觉一股劲风朝我扑来。我下意识出招抵挡,反手直接将对方推出去。再然后,我的视线内已经彻底没人了。
“诺诺!”底下一个女声的惊叫。
同时传来的还有主审惊怒的声音:“shikkaku!
代表最高惩罚。
我呆呆地站在道场中央,难以相信。我居然这么输了,这梦真他妈噩。
洋娃娃虽然被我摔出了场外,但她也没受什么重伤。和我握手退场的时候,她还能风度很好地追问我:“你很强,你是叫李春风吗?”
两次犯规,所以我直接输掉这场比赛。洋娃娃虽然赢了我,但神情也显得不怎么开心。嗯,我略微理解她不高兴的理由,然而也指望我去同情她了。
洋娃娃被她的父母前拥后簇地带走,而我被罚下场只能找教练哭。我的光头教练还有徒弟参加比赛,也没功夫数落我。只铁青着脸对我挥舞了几下手,翻译成人话就是让我比赛后留下算总账。我点点头,默默坐在长椅上,心不在焉玩着腰带。
过了会,我感觉有人站在我面前。不用看过去,我就知道那是我爸。
他先咳嗽一声:“你那对手的父亲正好也是爸爸的同事。他女儿身体不好,你要是赢了她,我会尴尬……所以这样的结局也没什么不好。”
剧烈运动让我大口喘着气。大概是缺氧吧,所以我也没法分辨我爸现在说这句话是不是想安慰我。不管是或不是,他的话简直像当着所有人的面抽了我一记响亮耳光。而比起他现在说的这些狗屁,我其实更宁愿我爸狠狠抽我一个耳光。
但现在,我只能死命抠着手:“对不起,我输了。”
“你也应该长点教训,空手道有规矩吧。你既然不懂得遵守规矩,也怨不得别人判你输。”我爸照例在进行他那种老生常谈的说教,“你要是男孩,我就把你送到军队里锻炼几年,出来后就懂什么是纪律,什么是组织性,也就知道进退。但你是个女孩……”
我爸说的话没一句是我想听的。
——如果我是男孩,如果我能跑回到几秒前把比赛结果改过来……
“对不起,爸爸。”我低声再道歉。
他在我旁边又沉默了一会,终于换了话题:“累不累?要不要先喝点水?”
“不用了,我刚下场,不能喝特别凉的东西。”
我没接我爸递过来的矿泉水瓶,我爸大概有点不耐烦:“哪这么娇气——”但话没说完,他显然误会了我的意思,因为沉默一会,我爸挺尴尬的说,“那喝点热的行吗?待会我让秘书去附近买红糖……”
我听了后简直头都能炸了。别说水了,硫酸我都喝。我一把抢过我爸手里的矿泉水瓶。咕咚咕咚,一口气不停把整瓶水都喝完。
我爸皱眉说:“慢点。”他咳嗽一声,“你也别太难过。比赛虽然输了,但你打得不差,想当初我年轻的时候——”
再待下去听我爸说话,我简直就能疯了。
“爸爸,我现在想喝点热的东西,我能出去买点吗?”
他愣了一会:“你带钱了吗?”
我摇摇头,我爸拿出钱包塞给我几百块钱。
“如果待会教练问我——”
我爸估计也特想我赶紧滚蛋,因为他说:“教练我来处理,你先去买水喝。”
——简直像小偷刚从牢里放出来,我带着耻辱和我爸给我的钱,逃一般地奔出场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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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出来跑个龙套
作者有话要说:
☆、10.5
这是周末的下午,城市里到处起着挺猛的秋风。胃里全是灌得凉水,跑一会就只能停下。老天爷有点像我爸,估计看我特别碍眼,刚出门我就被迎面刮来的沙子迷住眼。
我正站在原地死命揉眼睛,听到身后有人叫我。
“特长生?”
我勉强想睁开眼睛,但动动睫毛就生疼。只好朝身后的方向瞎挥手:“哎哎,带我去厕所成么。我眼睛看不见了……”
等用清水冲洗完眼睛,我抬起身子抹脸,随后却张大嘴。那镜子里照出身后一溜排洁白的小便池,墙上标语是“请勿尿在外,大便在隔间”。
“……你怎么带我来男厕所了?”
“女厕所我不能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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