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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有一份秘密账册,”傅筠从怀中掏出东西撂在桌上:“里头有许多来路不明的进项和各种暗语,我怀疑这暗语与雁县的案子有关。你立即找人将暗语解出来。”
    “好。”宋景琛正色,问道:“那刚才……”
    “什么?”
    “你就任由这事让人误会?”
    傅筠把玩手上的玉佩,漫不经心道:“有何不妥么。”
    “你才来雁县没多久,就将这风流的名声传得这般响亮,我都替你担心。”宋景琛笑道:“万一给传到了上京……”
    傅筠沉默不言。
    他此次来雁县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去烟柳巷子也纯粹是因为收到密报,那幕后东家与案子牵扯颇深,只不过那人做事谨慎,从未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宋景琛在明,他的身份不方便去查,所幸傅筠自己出马。却不想那烟柳巷子的姑娘们见了他热情得很,为了配合他富家公子的形象,不得不广撒银钱,还与几个女子调笑了一番。当然,也仅仅只是调笑,并未做什么出格之事。
    他自己也没想到,这雁县的百姓如此八卦,这事情才过一夜,次日就惹得人尽皆知。
    傅筠摇头,颇是无奈地笑了下。
    “不过我思量着…”宋景琛说:“这名声万一真传到上京也不是全然不好。”
    “?”
    “你不是想躲婚事吗?”宋景琛笑道:“其实沾点桃色名声也挺不错,至少上京那些正经人家不会将姑娘嫁你,而不正经的人家,你母亲又瞧不上。”
    “你看,多好!”宋景琛摊手:“就算你想打一辈子光棍想必也是成的。”
    傅筠:“……”
    *
    虞葭进门后,就见她母亲气呼呼地出来,身后跟着的丫鬟怀里还抱着堆东西。
    “娘,怎么了?”虞葭问。
    “李家真不是人,亏我以前还以为李家厚道,没想到做事这般不要脸。”虞母指了指后头的东西:“我退了两次又将礼送回来,还敲锣打鼓生怕别人不知道。这般做样子给谁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李家受了害却还要赔礼道歉,老实忠厚又委屈,真是里子面子都让他赚足了。”
    “呸!”虞母啐了一口:“恶心谁呢!”
    “娘不必搭理他们,下次再送来,就直接将东西扔门口就是。”
    “娘也是此意。”虞母问:“你方才上哪去了?”
    “去送青青了。”
    “这几日你尽量少出门。”虞母嘱咐道。
    “怎么了?”
    有些事虞母不好跟女儿透露,索性就拿李家当借口:“相亲的事外头传得不像话,你就在家老实待段时日。”
    .
    当日,虞母又将李家送来的礼给退了回去,原本以为李家的事到此结束,即便再厚脸皮的人家也该事不过三。
    但她们低估了李家的脸皮,次日一早,李公子亲自来虞家道歉了。
    虞母听说了,直接将其关在门外,见都懒得见。
    “杏儿,外头在吵什么?”虞葭迷迷糊糊揉眼睛,昨晚莫名其妙做了许多梦,导致她今儿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小姐,”杏儿愤愤道:“是李家人又来了?”
    “来送礼的?”
    “呵,若是送礼还好说,直接扔门口就是。可这次是李公子自己来,活生生的人呢,打不得骂不得的,夫人都不知拿他如何是好。”
    所以说,李家到底这是何意?
    为何对赔礼道歉这般执着?似乎还非得让虞家人原谅了才肯善罢甘休。
    其实一开始李公子也不懂,但后来经母亲提点后才恍然大悟。
    他如今是童生身份,以后是要科考做官的,读书人最讲究名声,他此前与虞葭相亲临阵脱逃,这种事传出去说是虞葭不祥,可也难免有人会说他背信弃义。
    这等背信弃义的名声一旦沾上,日后可就甩不掉了。因此,李公子也甚为担忧,一大早就来虞家请罪,至于原不原谅没关系,站在门口做足姿态才是最要紧。
    另外就是,他确实爱慕虞葭,以前远远见过一面便念念不忘了,虽不能娶她为妻,可也想继续在佳人心中留个至诚至善的好印象。
    今日,他就要做足诚心、善意的姿态,说不准还能给他添笔好名声。
    嗯,算盘是打得极好的。
    而虞母却是气得不轻,坐在堂屋大骂他李家不要脸。如今原谅他李家又显得好像自个儿女儿被他李家退亲似的没得脸面,不原谅他李家,外人还说虞家得理不饶人。
    “这李家跟屎一样,沾上就甩不掉,真是晦气!”
    “娘。”虞葭进门。
    她穿了件素色常服,头上只簪了支简单的桃木发簪,即便这般朴素,也掩盖不了其艳丽的容貌。
    虞母见这么个水灵灵的女儿,真是心疼得都要滴血了,好端端的人儿怎的就得了这等名声,真是老天没眼。
    “葭葭,”虞母思来想去:“如若不然,咱们搬家吧。”
    “搬哪去?就因为他李家这事?”虞葭心里难受:“娘,咱们家在这住了十多年,生意铺子都在这呢,您要搬哪去?”
    “再说了,哥哥还在书院上学,贸然搬家,哥哥学业也断了。”
    “倒也不全是。”虞母想了想,说道:“是这样,你爹爹在外头跟人合伙做了其他买卖,那边生意不错,就想着以后咱们家搬去那边生活。”
    “那哥哥的学业呢?”
    “你哥哥那边,我自会去跟他说。”
    “娘,”虞葭迟疑地问:“是不是咱们家发生什么事了?”
    “瞧你说的,”虞母立即笑起来:“咱们家好好的能有什么事?是你爹爹舍不得那边的产业,所以提了这么个想法。”
    “真的?”
    “娘还能骗你?”虞母站起来,说道:“先不说这个了,我现在去将那李公子打发走。”
    她气势汹汹出门,但没过片刻一头雾水地回来了。
    “葭葭,咱们家隔壁新搬来了个邻居啦。”
    “?”虞葭奇怪,所以呢?
    “那公子真是好人才,知礼又端方。”
    “娘,怎么了?那人您之前在寺院也见过的,当时您可不是这么说呢。”
    “哎呀,”虞母说道:“当时肯定是误会,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会是那等无状之人?”
    “一定是那李公子自己不小心。”虞母自顾自道:“也是,就李家公子那样的,考了多年才考上童生,让个路都能落水,还将这事怪你头上,能出息到哪去?当初我可真是眼瞎看上他做女婿!”
    “依我看,隔壁那位公子就挺不错!”
    “娘。”虞葭赶紧打住她:“到底怎么了?您不是出去赶走李公子的吗?”
    “嗨,”虞母摆手:“都不用我出马,你猜我出门看到了什么?”
    “什么?”
    “李家公子见了我立即灰头土脸落荒而逃,羞得都不敢见人。”
    “为何?”
    “早在之前隔壁那位公子出门将人教训了一番。”虞母欣慰道:“听说那小伙子口齿伶俐、能言善辩,肚子里的墨水跟海似的,圣人道理滔滔不绝。反正就是直接戳穿了李家的肮脏心思,街坊邻居们都拍手叫好呐。”
    虞母感叹:“真是个好小伙啊!”
    “好小伙”傅筠此时正坐在书房喝茶,继续听下属禀报庶务。
    等事情禀报完了,宋景琛还没舍得走,不停拿怪异的眼神打量他。
    “有话就说!”傅筠被他打量得烦。
    宋景琛问:“你向来不爱管闲事,为何方才要出去训那李公子?”
    “他太吵。”
    “我不信。”宋景琛摇头,仍旧看稀奇似的看着傅筠。
    “我并非因那女子才出手相帮,”傅筠难得地解释道:“那李公子此举,真是枉读圣贤书。”
    “就这?”
    “不然呢?”
    “啊呀,”宋景琛说:“我之前来的时候见城西有两户人家吵架,那寡妇带着孩子被骂得极为可怜,您要不去帮一帮?”
    傅筠冷冷地瞥他:“看来你很闲!”
    “……”
    宋景琛接收到危险暗示,立即拍了下额头:“我想起来还有件事没做,我先走了先走了。”
    .
    虞葭恍恍惚惚地回到自己屋子,实在想不通那个男人为何要帮她。
    她摇了摇头,再摇了摇头,看得婢女很是不解。
    “小姐,您想什么呢?”
    “你说那人为何要帮我?”
    “或许…”婢女道:“也是看不惯李公子恶心人的作风?”
    “真的?”
    他看不惯?
    虞葭想,那人的作风好像比李公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吧,怎的他还看不惯了?
    虞葭想了会儿想不通也就懒得想了。但她这人恩怨分明,别人帮了她,那就得谢谢人家。
    只不过……
    这要怎么谢?
    送什么谢礼合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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