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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品大官带妻儿回乡祭祖,在这大口村,是大事儿,乡里乡亲的都来探望。村长高兴,就在村里摆了宴席来给儿子接风,这推杯换盏,热闹得不行。湘莲是从花楼里出来的,虽说做了几年的官太太,可花楼里那些对付人的招数她是一个都没丢。
    湘莲借着敬酒的机会,在白梨的酒水里掺了东西,然后又把村里的一个二混子给骗到了白梨的房中,最后上演了一出夫君捉奸的精彩大戏。全村的人都在,就算白梨有口能辨,也架不住日后的风言风语。村长跟村长儿子,更是丢不起这个人,哪怕明知白梨可能是被人给算计的,也只能将错就错,将白梨给活埋了。”
    “活埋?”
    “若是搁到别的地方,应该是沉河。可这大口村,没有河,只有山,只有土,只有石头,只能活埋。听说白梨被活埋的时候,全村的人都去看了,包括白梨的儿子。白梨发疯一样的冲自己的夫君喊着让他把孩子带回去,不要让孩子看着自己被活埋,可他夫君动都没动,说是要让孩子记住母亲最难堪的样子。不知是天意,还是巧合,这白梨正好被埋在一株长了百年的老梨树下面。这老梨树长了百年,已有了灵气,这灵气与白梨的怨气相撞,不仅没有相互吞噬,反而巧妙的结合在了一处,将这白梨造化成了人非人,僵非僵,鬼非鬼,怪非怪的东西。到了白梨头七这天,大口村被一股黑云压顶,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白梨回来了。”
    “白梨屠村了?”
    “没有,她只是杀了村长一家,将村长家人的脑袋拽了下来,胳膊也给拽了下来。当然,她没有伤害自己的儿子。”
    “这也算是冤有头债有主,既没有伤及无辜,这些大口乡的村民们为何要请高人镇压她?”
    “因为害怕啊。这头七当晚,白梨就杀了村长一家,谁知道,这后面会怎么样。毕竟,活埋白梨的时候,几乎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在,却没有一个人张口为其求情的。甚至,还有些人充当了刽子手,亲自拿着铁锹往白梨身上填土。这若换成了是如意姑娘你,你狠不狠?怨不怨?会不会想着报仇?”
    “我会!”刑如意诚实的点头:“我就是凡夫俗子一个,没机会成仙成佛,所以也没有那些个善心,菩萨心。我不主动去欺负别人,别人也别想着来欺负我。要不,我就是拼命,也要给自己讨回个公道来。当然,我说的这种欺负,是比较过分的那种。不是说你不小心碰了我一下,我就非得碰回去。你心情不好骂我几句,我也非得给你骂回去。这日常的琐碎小事,我还是能包容的。毕竟这肚子上有肉,显得肚量大。”
    “大口村的村民们战战兢兢地熬过了第一夜,第二夜,却始终没见那团黑云再来。可一个流言却在村子里蔓延了起来。那流言说,白梨刚死,怨气未成,不可能连着杀人报复。她第一次回来,是在头七,那么第二次回来,也应该是在头七之后的第七天,或者第八天。在这个时间来临之前,他们都是有机会的。这个机会是什么?就是趁着白梨还没有恢复的时候,将她打的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于是,村民们自发的到处联络熟人,到处去求高人,结果还真让他们给碰上了。村民们找的这位高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那个给武大人出主意的。他告诉村民,白梨是杀不死的,只能将她关在某个地方。”
    “从他的个人经历来说,这个所谓的高人,怕是想不出什么特别靠谱的法子里。他用的那些,都是歪门邪道,都是害人的。”刑如意嘟囔着,越来越同情那个可怜的白梨。
    “如意姑娘说的没错,这个所谓的高人,的确只会用一些旁门左道,且是非常残忍的法子。他让村民以白梨年幼的儿子为诱饵,将白梨引到此处,利用镇法将白梨镇压在了这方土地下面,且让村民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内于这片土地上建了一座庙宇,在庙宇里泥塑了白梨的模样。如果你们以为只是这样,那就大错特错了。待庙宇建成,要塑泥胎的时候,高人让其将白梨的儿子活生生封在了泥胎里。通过这个,可以给被镇压的白梨造成一个错觉,让她误认为自己的儿子还在肚子里没有出生,从而保住这一方平安。”
    “一村子的杀人凶手,有什么可保护的。”刑如意轻轻呸了声:“这活埋了白梨还不算,竟还听着一个歪心眼儿高人的话,将白梨的孩子也给害了。这帮村民,太不是东西了。我要是白梨,我就冲破封印,从这底下出来,将这整个村子都给屠了。”
    “白梨她,可能也是这么想的。”道长捋着胡子点头:“这泥塑原是好好的,后来不知怎么着被人给打坏了,且刚好是打掉了头颅,再后来,这手臂也给人打断了。泥塑毁了,神像不存在了,这底下的白梨也就镇不住了。如今,连她的孩子都被你们给找出来了,这白梨,估摸着是该彻底苏醒了。”
    才说完,就听见“轰隆”一声,先是闷雷过耳,紧跟着是闪电,闪电过后,树洞外头又落起雨来。道长摇摇头,对常泰和刑如意说了声:“睡吧,哪怕是闭上眼睛眯一会儿,这距离天亮还早着呢。”
    “就在这树洞里?”刑如意倒不是不怎么介意环境,可眼前这个树洞未免太憋屈了些。
    “现在这个时候,留在树洞里比去外面儿强。”道长说着,将双腿一盘,合上了眼睛。又过了一会儿,咕噜声就传了出来。
    刑如意长出一口气,看着常泰问:“常大哥你睡得着吗?”
    常泰摇摇头,却也靠在了树干上,眼皮一耷,合上了。
    “就算睡不着也要闭上眼睛休息会儿,方才这道长是话里有话,明日一早,怕是会有大事发生。”
    “无非是白梨趁着这场大雨出来,然后屠了整个大口村。”
    “这事情还不够大吗?”常泰闭着眼睛问。
    “那要看对谁来说了。对你们官府的人来说,的确是够大。若这白梨真屠了一个村子,说不准住在宫里的那位都能知道。对我来说,就不算是什么特别大的大事儿了,因为大口村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也没什么感情。顶多就是觉得白梨过分了些。可再想想白梨的那些遭遇,又觉得这些村民是活该。我只希望白梨报仇的时候,能放过那些无辜的孩子们。毕竟,父辈们做的孽,不该无辜的后人来承担。”
    大口村的现任村长就是当年那个去村外请了高人回来的男人,此时的他,直愣愣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男人起身时带起的凉风,也冻醒了他的娘子,女人睁开眼看了看男人,哑着嗓子问了句:“孩儿他爹,大半夜的,你这是做什么呀?起夜吗?要是起夜的话,顺带着把小宝也抱出去把把。这孩子,老踢腾,估摸着是肚子里憋了东西了。”
    女人说完,拉拉被子,又窝了回去。等半天,不见男人下床,刚刚还有些惺忪的睡眼,这会儿是彻底亮了:“怎么了?你这怎么还坐在床上发起愣来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知道,你为村子里的事情发愁。可这事情都已经出来了,你再发愁也没用。那官府不是派人来了,既有了官爷,这事情,也就不归你管了。别想了,别想了,赶紧睡觉啊。”
    女人才说完,就听见自家院子里传来“咕咚”一声,紧跟着男人像是被施了咒语一般,瞬间就从床上弹跳了起来。女人觉得不对劲,随手拿了件衣服就跟着男人出了卧房的门,来到院子里。
    院子里站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没有头,没有胳膊,只剩下半拉身子,就那么直挺挺的站在他们家的院子里。女人尖叫一声,双眼一翻,就躺在了地上。屋子里,小宝被惊醒了,他眯着眼睛,在被窝里开始大哭,且一声比一声高。
    天亮之后,村长家的院子里挤满了人。刑如意和常泰刚从山上下来,听见消息,二话没说,牵着马就去了村长家。
    由人群中挤进去,就看见没有头颅的村长跪在地上,胳膊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给扯下来了一样。被什么东西呢?有可能是发了疯的村长媳妇儿。
    村长媳妇儿躺在距离村长不远的地方,嘴里咬着半只手臂,手里还拿着另外一只。村长的头,滚到了墙根儿底下。墙根儿底下有个蚂蚁洞,闻见血腥气的蚂蚁,连夜抢食儿,这会儿已经将那颗脑袋都给爬满了。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儿啊?”刑如意看着这场面,差点吐出来。
    “不知道,昨个儿半夜就听见村长家里有动静,可谁也没顾上起来看。今天一早,就有人发现村长家的门开着,这站在门口往里头一瞧,就看见这个了。对了,你们谁看见小宝了,这孩子,该不会也被他娘给害了吧。”
    “小宝?”刑如意看着刚刚说话的那个人:“这村长家还有个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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