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彦谋对李妈妈比了个大拇指:“李妈妈看得透彻,正是此意,只是其中要有诸多关碍,来调动所有客人的情绪,让他们情不自禁地去为了某个选手叫好,慷慨解囊,为那个选手呐喊助威。”
李妈妈眯起双眼,纤长的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打:“衙内很缺钱用吗?为何处处不离钱财呢?按我们坊间的做法,只需要将人捧红了,钱自然滚滚而来。按衙内的操作,却是不管红不红,先把钱攥在手里了。”
种彦谋还担心钱赚得不够快呢!他根本不知道金国什么时候铁蹄南下,能尽快捞到一笔钱,是他的直接目的。李妈妈的说法虽然是正道,却见效太慢了,种彦谋等不起。
他对李妈妈说:“参加的选手的海选和培养方面,我就交给妈妈帮忙组织了。相信妈妈在坊间的人脉,足以承担此事。还有,老高……老高?”
高衙内正和在旁边伺候的梅香调情呢,被梅香欲拒还休地勾得整个人都快变成桃心的样子了,被种彦谋喊了两声,才反应过来:“啊!啥?”
种彦谋叹了口气:“李妈妈,这好歹是高太尉家的衙内,从小就向往花丛。李妈妈帮我带带他,也学点本事在身上?”
李妈妈有点犹豫:“好好的衙内,何苦来学我们这下九流的行当?不当人子!”
高衙内这时候反应倒快,知道种彦谋是给他机会呢!
他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拱着手腆着脸说:“还请妈妈开恩,让我见识一番女儿国的风光!”
李妈妈情知推脱不得,只能答应下来,却与高衙内约法三章:“可不许强迫女儿家就范,要不然别怪妈妈不客气!”
高衙内这会儿高兴得心都飞上天了,自然李妈妈说什么就是什么,哪里还会计较?
计议已定,李妈妈才心满意足地靠在椅背上:“衙内真是痛快,妈妈我好久没有享受这样的乐趣了。”
种彦谋也吐了口气。
李妈妈实在是太强了,不仅能够举一反三,将他的计划查缺补漏,还能升级换代,而且把利益也掐得死死的,种彦谋是半点便宜都赚不到。
好在这个年代的人,都讲究一个“过犹不及”,不会把人往死里逼,讲究个分寸。所以即使李妈妈咄咄逼人,却也给种彦谋留了不少分成,不至于白忙一场。
看计议已定,种彦谋对李妈妈拱拱手说:“若是方便,妈妈可否请师师姐出来一见?也好让我心里有个底。”
李妈妈指着种彦谋笑骂说:“看衙内这急色样子,等了许久了吧?妈妈可与你们提前警告啊,见着师师,你们也得恭恭敬敬地喊姐姐,可不能失礼啊,到时候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种彦谋苦笑起来,正想剖白。高衙内抢先说:“李妈妈,没有的事!我们也就是仰慕师师小姐的名声,见一面也就算是还了愿了,哪里有那个胆子再进一步呢?”
李妈妈横了高衙内一眼,饶是徐娘半老,依然让这高衙内神思荡漾。
“好吧,梅香,去唤你师师姐姐出来见客!”
梅香抿着嘴,应声去了。
不过多久,只听得内里传来微微的环佩声响,一个美人徐徐地从后面走出来。只见她薄施粉黛,略插簪环,穿着家常的襦裙,腰肢像是柳枝一般柔软,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掀开帘子款款地进来。
正是李师师。
初时看,种彦谋不觉得很惊艳,但是再看一眼,就觉得双眼都离不开她。李师师容颜美丽固然不假,更加要命的是,她的动作、姿态、神情、眼神,每一个细节,都能抓住人的注意力,就像是绵绵不绝的丝缕一般,一圈又一圈,一层又一层地将人牢牢绑住,再也挣脱不开。
种彦谋不动声色地掐了把自己的大腿,剧烈的疼痛,让他清醒过来。
“师师姐的风采真是令我惊讶。李妈妈,我对我们计划的成功,更加有信心了。”
李妈妈自得地点点头说:“这还用问?只要我们家的师师出马,必然是马到成功啦!”
李师师轻启朱唇,口吐妙音:“妈妈,你们在说什么?”
李妈妈热切地跟李师师说:“师师呀,这位公子呢,是老种相公家的衙内。他想在汴京城里办一出节目,叫做‘风月雅鉴’,海选大宋所有志在梨园的子弟,在内城外城四处献唱,由汴京城的百姓决定他们谁才是‘大宋最好听的声音’!”
李师师想了想:“这倒是与我们楼中争花魁约莫仿佛?”
李妈妈一拍大腿:“正是此意。不过这位种衙内真真是有颗七窍玲珑心,设计了各种各样的名目,让这夺魁之路显得跌宕起伏。比方说,师师你就要在这里边担任一介导师,带你的弟子与其他的队伍竞争,努力争取客人们的支持,最终获得胜利。”
李师师非常意外:“咦?我竟然不是作为参赛的选手?”
李妈妈拍着巴掌笑着说:“可不是!这才是最为有趣之处!参赛的人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看着他们一步步成长,在你们这些已经成名的大家行首带领之下,终于成为独当一面的好手,这才令人激动难耐,对不对?”
李师师美目溢彩,看向种彦谋说:“难为你想得周到。”
她这话中有话,种彦谋只当不知,站起身来打了个拱:“好了,时间不早,那么我们便分头操办起来。这位高衙内,妈妈就暂且帮衬着他,毕竟各方面还得要他的脸面,才能得个清净。”
李妈妈倒也不计较和高衙内谁主谁次,笑眯眯地说:“种衙内自便即可,若是有事,我自会让高衙内与您联系。”
种彦谋再看了眼李师师,双手在袖筒中掐了掐自己的虎口,才狠心离开。
高衙内这个麻烦,算是完全抛给了李师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