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面坐的便是祁憬舟,低头看是两者相碰的膝盖,抬头看是他的面容。
对方也在看她,明目张胆地看。
这让她下意识地看向别处,不与祁憬舟对视。
即便身旁是昌平跟顾元青在滔滔不绝说着话,姜昭昭也觉得自己这热闹与她无关。
她只希望快点到皇宫。
马车压过石子,车身猛地摇晃。
姜昭昭一个不稳,脑袋就要撞到车厢,有人及时护住了她的头,那人吃痛似的闷哼一声,却没撤回手。
她像被他圈在怀里,俩人的姿势暧昧至极。
而后车身又是一晃,她止不住地往祁憬舟怀里一撞,鼻子撞地吃痛,眼眶湿润。
顾元青跟昌平很有默契地一同看向他二人,一齐发出一声“啧”。
这个场景敢说二人没什么,大抵是没人信的。
待车身彻底平稳,祁憬舟才撤回手。
他警告般地看了昌平一眼,让她不要瞎起哄。
昌平:“?”
“公主。”顾元青开口了,他扇子不知何时又拿了出来,轻轻摇着。
他若有所指地说:“臣以为,听从自己的心,不违抗它,才能顺其自然。”
“待公主回宫,臣自会请求撤去驸马之位的参选,当然不是因为公主,公主不必愧疚。”
“也请公主,能直面自己的心,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这样才能不辜负旁人,更不辜负您自己。”
昌平没明白,她好奇地问:“你不是还跟我说想做驸马试试?怎么一眨眼又不想了?”
“嗯,现在不想了,有新的想做的,你想知道么?”
顾元青眼里的情绪,昌平虽然第一次见,但她知道最好不要问。
她摆摆手,“这倒不用。”
顾元青笑而不语看着她,眼里已经有了小小的光亮。
分别时,祁憬舟在众人眼皮下,执起姜昭昭的手,亲吻在了自己的拇指上,好似在亲吻对方的手背。
他起身后附在她耳边轻声说:“公主,好梦,日后再会。”
姜昭昭一顺不顺地垂眸,盯着自己的脚,不敢抬头,更不敢回应对方。
祁憬舟将她耳旁的乱发挽好,他看着眼前的女子,唇角带笑,眼里月光浅浅。
“臣今日,甚是开心。”
声音悠悠,缓缓入风。
站在宫门口的彩云、彩霞:“……”
她们错过了什么?
公主不是很讨厌祁家三公子的么,怎么一个晚上,就……就发展成这样了?
***
第二日,姜昭昭醒来时,对上的就是两双凝视她的眼。
姜昭昭:“?”
彩云扶她起身,旁敲侧击地问:“公主,昨晚的事你可还有印象?”
什么事情?
姜昭昭有点头疼地揉揉额角,她疑惑地回看对方。
“就昨晚,祁公子一行人送您回来,您可还有印象?”
姜昭昭陷入沉思,她隐隐约约想起来是有这回事。
脑海里断断续续地浮现出一副又一副场景。
好像是她喝得有些醉了,她说了一些话,惹得祁憬舟有些不悦。
但她又忘了是什么话,只记得他捉着自己的手不放,还说……
她脸唰地红了,不敢再回忆那句话第二遍。
后来祁憬舟还给她系脖子上的纽扣;
现在想起那画面,姜昭昭脸上的红一路蔓延到脖子上。
她怎么敢让祁憬舟给她系扣子的?
祁憬舟怎么敢当众对她那么亲密的?
酒害人。
姜昭昭得出了这个结论,她对上彩云好奇的目光,难以启齿到底她跟祁憬舟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像什么都没干,又好像差点什么都干了。
她忽然口干舌燥,径直去了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
茶入喉,也不能缓解她心中的燥热。
他们到底怎么走到这一步的?明明自己都说要远离了。
“有印象。”半晌后,姜昭昭缓缓开口,她求助般地看向彩云。
“而且我的帕子落在他那里了,怎么办?”
她忘记要了,对方也没还她。
粉红色的帕子上绣着“昭”一字,其帕子上的秀纹是宫里专用的秀纹样式。
这要让人知道了还了得?
绣帕一般是贴身之物,臣子拿了公主的绣帕,要说没什么,姜昭昭要是外人也铁定不信。
彩云:“……”
“那您对祁家三公子到底如何?”彩霞给姜昭昭揉着额角问,“讨厌还是喜欢?”
顾元青要她听自己的心,彩霞问她喜欢还是讨厌,姜昭昭思量半天。
她攥紧衣袖,声音很轻地开口。
“大概是既喜欢又讨厌吧,从一开始就是,直到现在。”
第19章 贺礼祁憬舟将这个赠给她,是疯了么?……
快一个月过去,姜国盛平五十年,三月初九,迎来了姜国唯一公主十五生辰,普天同庆。
自从上次分别,姜昭昭就没再跟祁憬舟碰面,倒是会时不时收到对方送来的礼物。
比如一周就会托人送进宫里一壶酒,酒的种类不尽相同,却意外地好喝。
比如知她喜爱民间的话本,便会时不时让人送来一些民间正当流行的话本。
比如还赠她好几个他亲手雕刻的物件,件件栩栩如生,是她没见过的动物。
刚开始本来是没想收的,要彩云退回去。
只不过彩云为难道:“祁三公子说了,您若不收,丢弃便可,他不接受退还。”
其实这是白芨说的,他不想再看到公子为这位公主失态了。
上次花朝节回来,他家公子开心了好几天,如果这送出去的东西再退回来……不敢想。
于是跟青木俩人一合计,就这么说了。
“要留宫里么?还是丢弃了?”
姜昭昭说:“丢弃了吧。”
待彩云快迈出门口,她又不忍心了,叫住了彩云。
“还是留下吧,这东西扔了也可惜。”
她对上彩云疑惑的目光,先移开了视线,拿起手里的书装作读,盖住了自己的脸。
丢了跟留着也没什么差别,不如留着,又不会占地方。
彩云是不信的。
她们公主要什么有什么,什么时候会因为丢弃几个东西便觉得可惜了?
说来也奇怪,自公主回宫后,心情就好了不少。
养病时的忧郁也几乎不见了,更多的是悠闲自得,笑的次数也更多了。
而且对祁家三公子也没那么抵触了。
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在生辰前一晚,祁家三公子托人送来了生辰贺礼。
是一副玉白通透的手镯,装在锦丝檀木首饰盒里。
彩霞递给姜昭昭,后者接过打开,沉默了半晌,手里托着那盒子一动不动。
“公主?”
姜昭昭眨眨眼,她揉揉眼睛再睁开,确定还是这副镯子,顿觉手握炭火。
她猛地又很轻轻地放下首饰盒,关上了盒盖。
眼里的慌张肉眼可见。
别人不知道这是什么镯子,她知道,因为她上辈子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