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的对话,季翎岚和傅南陵也隐约听了个大概,季翎岚趁人不注意,悄悄握了握傅南陵的手,道:阿陵,抱歉,你刚来皇都,就遇到这么多事,现如今只能让你陪我困在公主府里,也不能带你四处逛逛。
我来是冲你,又不是冲着游玩,待此间事了结,我们再结伴游览天下,岂不美哉。傅南陵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车里的人听到。懂的都懂,他就是想宣示主权。
季翎岚毫无所觉,笑着说道:好,待这里的事了结,我们便结伴山水间,好好陪你走一走这天下。
众人顺利地回到公主府,相继下了马车。季翎岚看向临永夜,道:表哥,你感染风寒不易劳累,赶紧回去休息吧,待会儿我配些药,让人给你送去。
阿岚有客,就不必麻烦了。临永夜神色黯然地转身离开。
临仙儿见状微微皱眉,道:阿岚,昨日大哥身体不适,就算你饮了酒,不能诊脉,也该过去看看吧,可你却一直未曾露面。不过,这事过去也就算了。可今日大哥强撑着去参加美人坊的开张典礼,如今回到府上,你又对他不闻不问,是不是有点过分?
季翎岚连忙说道:表姐,你误会了,表哥病了,我怎能无动于衷,待会儿配好了药,我便过去看他。
临仙儿闻言神色一缓,道:阿岚,大哥好不容易改变了些许,我不想他再变回从前的模样,若是刚才言语有不妥,你莫要跟我计较。
傅南陵看看临仙儿,眼底闪过不悦,道:阿岚,你何时医术这般厉害了,太医都看不好的病,都指着你了?
阿陵,我的医术你还不清楚,表姐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哪个意思?昨日表哥身体不适,怎能怪到你头上,你又不能未卜先知,提前预知此事,好友来做客,饮酒有何不对?
临仙儿听得直皱眉头,道:饮酒是没有不对。可不能诊脉,还不能过来问候一声。
郡主怎知当时阿岚不是醉酒?傅南陵顿了顿,接着说道:更何况,今日在去美人坊之前,阿岚就因昨日的事认过错,也关心了表哥的身体,就连方才也说回去配药给表哥,这怎么就招来表姐的不满了。
临仙儿的脸色变得难看,语气也变得不怎么友善,道: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对我们表兄妹之间的事指手画脚?
季翎岚听得眉头紧皱,不待傅南陵说话,率先开口道:表姐,与我而言,阿陵不是外人。之前的事或许是我考虑不周,若有不妥,我可以道歉,但还请表姐对阿陵有起码的尊重。
听季翎岚维护自己,傅南陵心里甜滋滋的,在美人坊惹来的醋意,也消散不少,连带着看临仙儿也不如方才那般讨厌了。
临仙儿眼底的不悦更甚,道:阿岚,你为他指责我?
我没有指责表姐的意思。算了,今日是我不对,我向表姐道歉,若表姐实在不肯原谅,我也没有办法。我累了,先走一步。季翎岚看向傅南陵,拉着他便走了出去。
哥季娉婷叫了一声,季翎岚却没有回头,她看向面色难看的临仙儿,道:表姐,我也不觉得哥有哪里做的不对,表姐对哥太过苛责了。婷儿也累了,就先回院子了。
婷儿!你们临仙儿面色更加难看,气得直跺脚,转身朝着青竹园走去。
回到院子,傅南陵反握住季翎岚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笑眯眯地说道:阿岚,你这般为我说话,我很高兴。
你放下一切,千里迢迢地来找我,我怎能不护着你。季翎岚握紧他的手,道:阿陵,在傅国你为我撑起一片天,让我生活无忧。如今在临国,就让我也为你撑起一片天吧。
跟进来的李向晚三人,被强行喂了一嘴狗粮,刘曦和高斯低垂着头,就当自己没带眼睛和耳朵。
唯有李向晚敢出声调侃,道:你们这般旁若无人真的好吗?好歹也要进了屋再说吧。
季翎岚有些尴尬地想抽回手,却被傅南陵紧紧握住。
傅南陵得意地说道:表哥若是羡慕,就趁早找个表嫂,省的看别人小两口恩爱,自己心里不是滋味。
你这张嘴还真是招人恨。李向晚无奈地摇摇头,提醒道:陵儿,现如今我们在临国,能依仗的只有阿岚,可阿岚回临国的时日尚短,还未站稳脚跟,你还是收敛一些的好。
表哥放心,我自有分寸。
傅南陵对临永夜兄妹有着本能的防备,他也说不上为什么,直觉告诉他,这两兄妹并非他们看到的那般简单。
季翎岚看先李向晚,问道:表哥,世子的毒当真无解么?
李向晚笑了笑,道:也并非无解,只要他将全身血液换掉,毒自然就解了。
换血?季翎岚眉头皱起,道:确实有些困难。
不是有些,是根本不可能。李向晚顿了顿,接着说道:换血必须一次换完,不能给毒素侵入新血的机会,否则就前功尽弃,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琢磨着给临永夜换骨髓的季翎岚顿时打消了念头。
傅南陵没好气地说道:表哥,你不觉得这话说了相当于没说么。
李向晚笑着说道:阿岚问,我就答,怎会是废话。阿岚,眼看着就要到午时了,午饭打算做些什么?
傅南陵一听,顿时不乐意了。道:表哥,这诺大的公主府还能少了你的吃的?阿岚又不是厨子,凭什么给你做?
陵儿,你这就不对了,怎么能吃独食呢?阿岚做的饭菜,岂是那些厨子能比得上的。
季翎岚看看傅南陵,又看看李向晚,好笑地说道:你们方才真像两个孩子在吵架,幼稚的很。
李向晚调侃地说道:不瞒阿岚说,我也觉得陵儿和你在一起时,特别幼稚。
傅南陵得意洋洋地说道:阿岚愿意把我宠成孩子,不像某些人,都年近三十了,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得,当我什么都没说。
季翎岚打断两人幼稚的对话,道:你们两个加起来最多三岁。好了,我去看看厨房里有什么食材,再决定做什么菜
你们也过来帮忙,不能等吃等喝,跟个爷似的。
刘曦和高斯连忙应声,李向晚却两手一摊,道:我这双手只用来行医,做菜实在不行。
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表哥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今日还非要你这双行医的手做菜不可。说着傅南陵便拉着李向晚走向厨房。
李向晚无奈地看向季翎岚,又转过头看着傅南陵的背影,心里不禁感慨:这样的傅南陵才是真的活的自在。
连鸡蛋都不会打,啧啧,表哥,你也太笨了点。
韭菜怎么能这么洗,你当是洗衣服呢。
不行不行,萝卜要切丁,不是切块。
哎呀,表哥,你怎么这么笨,教都教不会。
也不知傅南陵是不是在报仇,整个做菜的过程一直在盯着李向晚,厨房里除了他的声音,就是李向晚的苦笑。
阿岚,找了这么一个,真是苦了你了。
季翎岚见傅南陵的脸黑了下来,叹了口气道:唉,我也是没想到,当初表哥怎的不提醒我呢,让我一失足成千古恨,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
阿岚!傅南陵委屈巴巴地说道:阿岚,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你
季翎岚连忙上前,捂住傅南陵的嘴,无奈地说道:小祖宗,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
傅南陵看着季翎岚笑眯了眼,扒开他的手,道:以后阿岚若是敢欺负我,我就把我们俩的事编成画本,让说书的传唱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始乱终弃。
季翎岚听得一阵哭笑不得,其他三人也憋笑憋的脸色通红。就这样,一个时辰后,手忙脚乱又欢声笑语的厨房之旅结束了,饭菜终于上了桌。
饭桌上,傅南陵看向季翎岚,直截了当地说道:阿岚,这里没了旁人,现在可以讲讲你这半年的经历了吧。
好,我保证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你
季翎岚将这半年来在临国所经历的所有事,详细地说给众人听。
听完后,刘曦眉头皱紧,道:这么说这幕后之人便是太子妃?那为何阿岚还与太子府的两个主子交好?
季翎岚解释道:表哥他救过我,而且还为了我当面顶撞他母亲,我不能对他们一概而论。
傅南陵犹豫了一阵,道:阿岚,你是否想过,他是以这种方式在接近你,以达到他的目的。
季翎岚微微皱眉,沉吟了一会儿,道:应该不会吧,表哥对我还是很好的。那次他若不打翻那碗醒酒汤,我应该早就死了,若是他想对付我,完全可以袖手旁观。
傅南陵坚持道:阿岚,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他的母亲曾不止一次想要杀你,而且你的出现与他利益相关,他靠近你不可能没有所图。
李向晚插话道:陵儿说的没错,我也觉得这个世子不简单,他母亲生命垂危,即便是被临国皇帝禁足,他也该想办法救出母亲,而不是若无其事地来到公主府小住。
表少爷说的对。若是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在乎,那这个人的心肠该有多冷,阿岚还是防备一些的好。刘曦也跟着应和道。
经两人这么一说,季翎岚心里也泛起了嘀咕,虽然觉得他们有些草木皆兵,到底还是多了几分防备。
李向晚接着说道: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康复。待会儿我给你开些药,每日按时服用,调养好身体,省得留下病根。
那就谢过表哥了。季翎岚起身,笑着说道:咱们有话还是去前厅边喝茶边说吧。让他们进来收拾收拾。
李向晚也跟着起了身,看了看傅南陵,道:算了吧,有话还是午休后再说吧,省的陵儿又记我的仇。
傅南陵满意地点点头,道:还是表哥有眼力见儿。那你们慢走,我们就不送了。
李向晚意有所指的说道:不送不送,你们慢慢来,不着急。
多谢表哥体谅。傅南陵笑眯眯地说道:表哥刚来,这临国的皇都还未曾好好看过,便被困在这公主府里,浪费这大好时光多不值当的。刘曦、高斯,你们俩陪表哥好好玩玩,不必着急回来。
刘曦和高斯对视一眼,应声道:是,主子。
李向晚好笑地说道:得,我识趣点,今日便不来碍你们的眼了。
李向晚没再多说,和刘曦、高斯一起离开了院子。
季翎岚无奈地看向傅南陵,道:阿陵,你稍微收敛一些。
傅南陵二话不说,拉着季翎岚便回了卧房,关上房门上了闩,伸手就去扒季翎岚的衣服。
季翎岚知道他想做什么,倒也没有阻拦,配合地脱掉了上衣,露出了已经掉痂,呈现粉红色的疤痕。
傅南陵走到季翎岚身后,看着他背上同样大小的疤痕,心里一揪一揪的疼。他从身后抱住季翎岚,道:阿岚,当时很疼吧。
季翎岚握住他的手,道:当时是很疼,差点撑不下去,不过一想到你还在等我,我就拼命地爬了回来。
傅南陵有些后怕地紧了紧手臂,道:阿岚,若是知道你会有这般遭遇,便是你再恨我,我也会把你留在傅国。
季翎岚分开傅南陵的手臂,转身面向他,温柔地说道:我这不是好了嘛,别担心了,现在形势一片大好,皇祖父已经开始剪除高家的党羽。说起来,你都已经到了临国,为何高振海还没回来?
来之前我下了旨,命令各地方一定要好好款待临国来使,以表达傅国对临国的重视及友好。如若未能做好接待,便会被问罪,轻则训斥记过,重责官位不保。我到临国边境时,高太傅应该才到济城。
你是故意拖慢他们的行程,好给我们争取时间的?
阿岚的信我收到了,就在登基大典的前两天,知道他是你的威胁,自然不会让他轻松回国。更何况那老东西居然在傅国京都搞小动作,调查你的事,还拐弯抹角的说要与我合作,取代临国皇室。若不是怕在傅国杀了他,会让人诟病,他怎么可能平安离开京都。
季翎岚搂住傅南陵的腰,喟叹一声,道:阿陵,有你在,总会让我觉得没有后顾之忧,真庆幸再次遇到你。
傅南陵笑眯了眼,道:阿岚,这样的话以后多说一些,我爱听。
好,以后日日说给你听,只要你不觉得厌烦。
爱都来不及,怎会厌?傅南陵抬头轻吻着季翎岚的唇,手指摩挲着季翎岚肩上的疤痕,道:阿岚,我是真的想你了,给我好不好?
阿陵季翎岚的声音沉了些许,道:你的身子
我很好,非常好!阿岚,不要再拒绝我。
微凉的指尖在拂过,每到一处身体都会随之战栗,季翎岚无奈地笑了笑,弯腰将他抱起,快步来到床边,小心地放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如你所愿。
阿岚
傅南陵的面具被撕掉,露出本来面貌,苍白的脸上染上红晕,那双明亮的凤眼被水雾笼罩,他努力地弓起身子,双手死死地攀着季翎岚的脖颈。
季翎岚轻吻着他额角的汗珠,压抑地问道:阿陵,可还受得住?
嗯。傅南陵动了动身子,霸道地道:阿岚,你只能爱我,只能要我,除了我,谁都不行。
季翎岚闷哼一声,声音暗哑地说道:我只爱你,只要你,除了你,谁都不行。
阿岚,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