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刚!”
“你回来过年了?”
“是呀,我爷爷奶奶现在都在家吗?”
“都在,我刚才去帮他们修鸡栏。”景志刚走过来,“这位是?”他的目光盯着沈绍辉放在景岚肩膀上的手。
“我是沈绍辉,你好!”沈绍辉伸手,景志刚呆呆地回握。
“这是我男朋友,这位是我的好朋友,景志刚。”景岚对景志刚说:“等会儿去我家吃饭。我还买了东西给你。”
“好。”景志刚清清喉咙,“我先回去喂鸡。”
“好,忙完快来我家。”
景志刚快步跑开。沈绍辉看着景志刚,若有所思。
两人继续静静往上走。
“下车之后,坦白说,我一直在观察你的表情,我想要知道你对这里是什么样的感觉。”
“你也不必把我想象得不吃人间烟火,我去过很多环境更恶劣的地方。”沈绍辉不小心踩了一脚泥,顺势在路边的草地上蹭了两下鞋底,“我明白你对这里的感情。”
“我爱这个地方,其实也讨厌过这个地方。爱它孕育了我,但它的粗鄙、野蛮、愚昧,也令我生厌。”景岚一步步往石级上走,“景总和我商量过,要把助学基金的办事处设在梦园。但是因为景总摔倒受伤的缘故,一些工作也暂停了。等她好起来,我们还是要做这个事情。还有,我们也在跟民政局那边对接,看未来是不是再设立一下专门针对弱势女性群体的基金。”
“梦园毕竟是住的地方,你们要考虑到规模以及监管的问题。”
“我知道。”景岚叹了一口气,“在兴达最艰难的时候,景总都没有放弃过助学基金的运作。现在已经是很乐观的状况了,我们不能再为自己找太多借口。”
“你可以随时跟我提要求,不论是钱,或是任何资源。”
“我会的,如果我需要的话。”
“我当然是希望你需要,你知道,被需要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景岚咀嚼着这句话——大概她将近三十年的生命里,全力以赴在做的事情,都是为了让自己成为一个能自处、亦能被需要的人。
“曾经你提及到你不想找一个依附着你的女性,我现在想了想,不依附别人,可能正是我一直在做的事情。我并不是生来强大,我也有过很困惑很挣扎的时候,但是,后来我就渐渐明白,要脱困的最好方法,不是向别人伸手求助,而是自己打造救生通道。”
“所以,你后来去砖厂找我了。”
景岚想了想,明白沈绍辉的言外之意,低头笑了起来。
“景岚!”
二人再次抬头。
景岚看到爷爷奶奶笑得异常灿烂,在向自己招手。
“爷爷,奶奶,我回来了!”
第40章
尊敬的亲爱的景岚老师:
您好!
我是来自星乡市洛阳镇南兴村六组的刘星雅,今年16岁,现在就读于星乡一中高一一班。
犹豫了很久,在想该怎么称呼您,叫您恩人、阿姨或者是总经理?最后我想称呼您一声老师。因为,在我的心里,您就是指点我的人生的良师。我的老师们教会我课本上的知识,而您让我知道怎么做人、如何做事。
说到这里,也许您会奇怪,我怎么会这样说。那请允许我占用您宝贵的时间陈述一下我的故事。
我出生在一个不幸的家庭。从我有记忆开始,那个男人,就是血缘上那个是我的爸爸的男人,他是一个喜欢赌博、喜欢喝酒、赌输了喝醉了就会打我妈妈的人。当然,偶尔也会打我和妹妹,每次他打我和妹妹,我妈会拦着他阻止他对我和妹妹的暴力。但每次他打我妈时,我和妹妹除了哭,却不懂也不敢去救我妈。
我妈本来视力很正常,我12岁那年,她才36岁,就被那个男人打到眼睛,从此左眼几乎看不到,右眼只有0.6的视力。我妈终于下决心结束她13年来不幸的婚姻。她不懂打官司,法律援助处给她指派了援助律师,帮助她成功离了婚,争取到我的抚养权,而我的妹妹的抚养权则归那个男人。但我的妈妈怎么可能舍得丢下我妹妹?我妈把我和妹妹一起带走,我们一家三口就住在舅舅家的废弃的旧房子里。我们都是不折不扣的穷人,舅舅也穷,他也顾不上我们,我们母女三人的生活就靠我妈平时扫地、给别人打零工以及捡废品来维持。舅舅让我妈打官司,叫那个男人给抚养费,可是,我妈说,赢了官司又怎么样呢?他没有钱,就算当年他们没有离婚,家里的生活也是靠我妈一个人维持,他就算有钱也不会给我妈或者我和我妹,只会把钱用在赌博或者喝酒。他,根本不配做我的爸爸,甚至不算一个男人。
去年,我妈和我谈了一夜,我们都哭了。我决定不再继续读高中了,因为我知道我妈的收入维持我们三个人的生存都如此艰难,不可能再有钱给我去交学费了。我尊重她的决定,也尊重自己的决定。
当我和班主任说我不参加中考,班主任很失望,她觉得我很有可能考上一中,她说可以给我1000元,先考了试再说。再后来,班主任就告诉我,她通过学校联系上了您的“思源爱心基金”,最后,基金会的姐姐告诉我,我妈妈是您设立的爱心基金的第999个受援人,而我,是第1000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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