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韫没回答,忽然道:“孟白雀回来了。”
应白夜刚要回头,谢韫问他:“你真的想死吗?”
应白夜:“……”
聊天的明明是你吧。
谢韫低头看过去,一身白衣的孟白雀高声道:“请城主为我回春门做主!”
她声音裹着灵力,足够传遍飞银城。
除了逃命的两个人,所有元婴修士都忍不住放慢速度。
谢韫:“???”
应白夜随手打掉一柄暗器:“咦,她这是要卖我们?”
谢韫咽下第二把回气丹,一个剑花打掉所有暗器:“跑快点。”
孟白雀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遍飞银城:“我的父亲,回春门门主和魏家家主,死在了魏家的别院!”
回春门门主孟枕良,飞银城内唯一一位四品炼药师,竟然死了?
还死在魏家别院?等等?还有谁死了?魏家家主?
一时间,满城追捕魔修的修士都停下了。
回春门门主已死,那回春门内那些炉鼎怎么处置?孟白雀没有兄弟姊妹,倘或能娶孟白雀为妻,岂不是将回春门纳入手中?
在整个回春门的利益诱惑下,两个元婴“魔修”根本不值一提。
所有修士的目光都集中在孟白雀身上。
孟白雀胸膛里的心脏急速跳动,眼见那两个魔修穿过飞银城,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孟白雀才慢慢放松下来。
她面对四面八方来的眼神,抬起袖子掩住半张脸:“还请叔伯们为我做主。”
……
应白夜进入山林时完全脱力,长刀失去灵力驱使,将两人甩在草地上,谢韫实在没力气,索性换个姿势在地上躺好。
谢韫:“谢道友果然是宅心仁厚,居然还来捎我一程。”
当时应白夜已经甩开了追兵,完全可以不管他。
应白夜忍住喉咙间的血腥气,歪头看见谢韫的小猫面具,猫耳朵上还拴着实心的小铃铛,他差点笑出来,想起自己脸上的嫦娥面具,又竭力忍住了:“……主要是希望应道友为我挡一挡暗器。”
一个人逃命,必然要跑路的同时照顾身后,拉个人垫背就少了这个麻烦。
谢韫元婴剧痛,他扶了下面具,确定应白夜看不到自己的脸色,他勉强站起来,向和孟白雀师父的陵墓走去。
应白夜捡起长刀,“你是真不怕死,就没想过万一扛不住会怎么样?”
“你活着就是为了活着吗?”谢韫累得要命,“而且我算过了,飞银城城主还差两年到大限,近几年闭关次数越来越多,他衰老的身体已经承载不住灵力。出手的次数越多,死得越快,他不至于为了两个魔修不要自己的命。”
应白夜没吭声。
谢韫虽然累,依然努力抬腿踹了应白夜一脚:“你骗我说那么多话,自己不吭声?”
应白夜懒洋洋地让他踢了一下:“城南分支有十九个炉鼎。”
谢韫:“……”
他想起程安平,那人大概还是没跑,他脸上笑容淡了一些。
应白夜:“愿意跑的只有三个。”
谢韫指尖摩挲剑柄:“城北跑了六个,而且其中还有好几个断了腿的,城南没有那么惨吧?应该都全胳膊全腿,怎么只跑了三个?”
应白夜歪头,谢韫看不见他的脸,直觉对方是笑了一下。
谢韫:“笑什么?”
应白夜问他:“你是不是哪家的小少爷?”
少爷就少爷吧,还小少爷。
谢少主懒懒看了应白夜一眼,他长这么大,从来没人敢这样称呼他。
大多是少主,很小的时候十六少爷。
要不是程安平问过这个问题,他一定会第一时间怀疑应白夜是不是猜出自己世家子的身份了。
仔细想想不大可能,应白夜是《逆天改命》的大反派,注意他这个只有十几章戏份的小反派可能性太低。
谢韫反思:“我看上去很娇气?”
谢韫反驳自己的反思:“没有,我明明是个果敢俊美的剑修。”
应白夜:“……”
这位道友好像很在意脸。
谢韫一锤定音:“你猜的不对,鱼欢宗的谢道友。你们怎么都觉得我是小少爷,魔修的心有灵犀?”
应白夜:“你们?还有谁?”
谢韫:“程安平,就是梁垣的同门师兄。”
两人走到陵墓前,在石壁前扣了三下。
等候在陵墓内的梁垣连忙打开石壁,他双目敷着药,摸索着可以在陵墓内四处走动。
梁垣只听到了两个人的脚步声,连忙拍拍墙壁,示意谢韫和应白夜看他。
梁垣拇指交错,比了个小鸟的手势,手掌还扇了两下:“啊啊——”
他吃了丹药,已经可以发出一点声音。
谢韫误会了:“你热?”
应白夜:“你找孟白雀?”
谢韫:“……”
梁垣点头。
应白夜:“她帮我们拖住飞银城的修士,过一会儿才会回来。”
梁垣急得接连拍墙壁。
应白夜:“放心,她什么都没暴露,这会儿应该正在周旋门派势力。那些炉鼎里有不少不愿意逃走的,但跑了的都跑出去了。”
何止什么都没暴露。
孟白雀这会儿应该是个被四方势力觊觎的“小可怜”,但应该还藏了什么底牌,否则回春门只有被瓜分的下场。
梁垣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他稍微沉默了一会儿,拿出几个药瓶晃了晃,指向耳室的方向。
谢韫:“你要去吃药?”
应白夜:“……他说耳室里有药,让我们去取。”
梁垣大概也有点尴尬,对谢韫的方向点了点头,很不好意思地垂着头扶着墙壁退回耳室。
谢韫并不尴尬,他十分坦然,进到耳室里找了个地方坐下。
这次雷霆将他之前的旧伤也勾起来了,他在秘境中渡过雷劫被围攻,筋骨皮肉上的伤拖拖拉拉到现在,一直没有好全。
明明才重生四五日,好像已经过了半个月。
谢韫拿出剑匣,从中取出自己的本命灵剑——春山倒。
他有数百柄不同等级的灵剑,但能收进体内温养的本命灵剑只有一把。
“春山倒。”
应白夜坐在他身边,无声把剑名念了一遍。
剑名起得风流,用剑的人也极风流。剑长三尺,剑身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竟然透如冰润如玉,隐隐透着春彩。
这样的剑大开大合起来,确实有春山倾塌,绿川怒波的味道。
如此绝艳的剑修,怎么没什么印象呢?
应白夜托着下颌看谢韫。
应白夜的伤不算重。
他修炼的是一位魔尊留下的功法,结成元婴的方式有别于其他修士,元婴成型后依然收敛于丹田,不会像其他元婴那样脆弱。
只不过他只有上半卷,如果找不到下半卷,很有可能元婴碎裂,癫狂而死。
谢韫闭上眼睛,无视应白夜的视线。
他知道现在应白夜应该好奇疯了,他和应白夜之间获得的信息不对等,如果他是应白夜,这会儿也肯定抓心挠肝地好奇。
原著里对他的描写实在太少,虽然从出场到下线经过了几十章,但他出现的次数不多。
他将春山倒横在膝上,灵力运行下,灵剑被收入体内,归入丹田内休养。
两人调息了几个时辰,外面的天色彻底暗下来,谢韫忽然睁开眼睛——剑心小筑的结界被触动了!
有人叩响了小筑的结界,这是通知院内的人出关。
谢韫皱眉站起身:“梁垣。”
梁垣猛地抬起头:“啊啊。”
谢韫整理衣服:“我有事要暂时离开,告诉孟白雀,我会抽空去找她拿东西,千万别反悔,不然我恐怕要请她后悔了。”
梁垣连忙点头。
谢韫从密道离开,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陵墓中,应白夜才睁开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谢韫离开的方向。
谢韫临近天色将明的时候才成功回到飞银城,他避开谢家的守卫,回到剑心小筑,换上谢氏的衣裳。
他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因为受伤失血,脸色苍白,和他重生回来的第一天差不多。
感觉不是闭关养伤,是闭关等死。
算了,死人脸也行。
谢韫撤下结界,推开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