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面老头闻言不屑地掏掏耳朵,道:“这话都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结果就是你家儿子越跑越利索,你这把老骨头都追不上了。”
又摸了把泊舟的脉象,啧啧叹道:“这回儿内伤不轻啊!”
白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毒老头,你成心跟我犯冲是不是?”
毒老,白家六长老之一,是唯一和白老爷子年纪相仿的长老,也是白老爷子年轻时候的心腹。
“我哪敢啊,谁不知道白小子心狠手辣,改明儿调来青木十支对付我,我可招架不来。”
白小子是当初五大长老不服白老爷年纪轻轻接任白家主人一位的蔑称。如今五长老早已对他服服帖帖,却是毒老头这个出生入死的兄弟,死拽着这个称呼不放了。
“老子今天懒得跟你计较,让你监视的人呢?”白老爷子气呼呼地瞪着毒老。
毒老满意地嘿嘿一笑:“刚跟着小姑娘追去了,应该还没走远。没想到咱们踏破铁鞋无觅处,居然在这儿撞上了祸首和昊天小子。怎么样,咱们也去瞧瞧热闹?”
白老爷子低吟一声,又瞧了瞧不省人事的泊舟,冷哼一声:“回。”
“诶?别呀,这么好玩的事我都十几年没碰到啦,怎么就这么回了呀!”
白老爷子才不理会毒老的抱怨,径自转身就往酒楼外走,走了好几步,才扔下一句:“治伤。”
毒老一愣,治伤?治什么伤?
再看一眼昏迷在自己手里的人,顿时醒悟过来,乐得又想调戏白老头一番。
就知道那个家伙是刀子嘴豆腐心嘛!
叶阑静踏出酒楼的时候,手里还捏着一层薄汗。
如何也想不到,会发生这么凑巧的事,在这样奇异地状况下,碰到白老爷子。亏她还想了n多种设想要摆脱泊舟。
就这样,简简单单,让白老爷子误打误撞,解决危机了?
想起来都觉得好笑。
熙熙攘攘地人群来往经过三喜酒楼门口,喧嚣,嘈杂,叶阑静心口微微压抑着,居然不知道要往哪里走。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心情,居然有几分熟悉。好像当初她从小酒吧从颜拓身边离开,然,再也没能回去。
一条不归路。
讨厌被人禁锢的,却一直没有积极地想去逃脱,就是因为这样吧?
真正给她选择的时候,她却并没有能力去接受。
前面会遇到什么呢?
没有王府,没有离墨的庇佑,她现在这种微妙又尴尬的身份会遭遇多少灾祸?
会不会走不出几步,就被琉璃宫暗杀?还是被离墨再次逮回去?
她开始在隐京城里漫无目的地逛起来,一圈又一圈,反复地,不厌其烦地,一遍遍记那些阡陌交错的街道和路边的店名。
就好像初次进三王府,那一圈圈围着王府的奔跑。
无非是想克服那个该死的路痴的毛病。
沿途,也见到一些如情人巷那样的暗巷,鱼龙混杂,却难得地没有遇上任何麻烦。反倒是那几只本就不繁复的珠钗发簪,都管沿街乞讨的小叫花要了去。
一直到真真两袖清风了,连泊舟给她买八珍桂花糕找下来的碎银都不剩了,她才开始往城外走去。
方向是城门外东郊,不过叶阑静并不见得就知道那方向是东。
只是悠闲的,漫无目的地,随意挑了个方向走去。
殊不知,却把跟在她身后,隐在暗处的各路人马都急得烧心烧肺的。
一时不由纷纷怀疑自己是不是暴露了行踪,叫小丫头领着白绕圈子呢?
东郊,正是泊舟说的回城河最湍急处。
回城河本是临川大江的途经一支,却被开凿成了围绕隐京城的一条护城大河,自西向东而流,从东郊分叉成三支,两支绕城,一支流经城里,又在东城门汇合成一支,直到东郊末处,才又分两支,一支重新融入临川大江,另一支却流进小离山,回环曲折,最终也不知道流到哪里去。
那个所谓最湍急处,就是中间所有支流合为一流的那段。
叶阑静自己观察着那些水流,但见确实比较湍急,遇到大石阻挡处还迸射出非常好看的水花。
可她对于这个真是十分地外行,靠目测根本感觉不出这样的水流有多大强度,只好想着要不下水试一试,反正她水性好,应该问题不大。
可这个想法才要落实,就听得背后一声妖娆的轻笑。
“哟,双星加毒没毒死,现下又想投河自尽了吗?醉心啊醉心,你可真有出息。”
叶阑静听见身后的声音,顿了一顿,也没有太过惊讶,只幽幽叹一口气。
不是没有察觉到身后鱼龙混杂的气息的,在人群熙攘的集市还比较不容易辨认,一到这荒郊之处,就能明显地感觉出来了。
原来,是要在没有人烟的地方才肯现身吗?
回过头,就看见赤邪,烈风和一陌生女子在她周身三方站定,已然封死了她的去路。
陌生女人的容貌陌生,声音却并不陌生,那种娇媚入骨,三分甜腻,两分魅惑的调调,定是音兰无疑。
也不知道此时的样貌是不是她的真实容貌,若是的话,那样平平无奇的样貌配这样的嗓音可真是没有多大意思。
“我要死,用得着大老远跑来投河么?”叶阑静冷冷地看着眼前三人,眉心纠结。
“呵呵,是我疏忽了,咱们醉心的毒,杀死一城人都足矣,哪里需要投河自尽呢?”音兰娇笑着,道,“何况你现下日子过得如此逍遥,哪里像会寻死的人,我说的对吧?”
“废话少说,你们要怎样?”
音兰不急不躁,笑盈盈地走向叶阑静,道:“瞧把你急的,这任务一拖再拖,所剩时日无多,也没见你焦急过,怎么这会倒奈不住性子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袅袅踱步到叶阑静身边,一只手状似无意地挂到叶阑静脖子上:“不会是,真的倒戈到离墨一方了吧?”
叶阑静皱眉看着她,音兰挡在她面前,其他两人并看不到她们之间的表情和动作。
虽然音兰笑眯眯地表情未变,可是叶阑静分明感觉到什么被夹进了自己发间,也因此没有急于甩开音兰。
这动作做得很隐蔽,可是于叶阑静的感觉十分明显,所以并不像针对她的小动作,倒像是要传达什么信息给她,又不能给面前的什么人知道。
难道她果真听进了她的话,对烈风起疑了?
嘴上却附和着音兰的话,说:“我自然不会叛变。倒是我想想问问,当日把我一个人丢在王府,你们倒是什么意思?”
音兰又是一阵咯咯咯的娇笑,微微和叶阑静分开,道:“谁不知道离墨被咱们醉心迷的那是神魂颠倒,无法自拔,他哪里舍得杀你。你瞧瞧,现在只有你一个可以自由出入王府,这刺杀离墨的大计,还要靠你使上大力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