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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瑜:“立后诏书下了之后,着礼部选定吉日拟好册文,再在册封当日宣读,朕只是想让你先看看。”
    花宜姝小心将诏书卷好,含笑看着他,“这其中所费时间不短吧?可我听说,是群臣在麟德殿请陛下立后,陛下才下了旨意的。”她故作疑惑,“唔,这么看来,这诏书和册文,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是的,早就准备好了的。
    李瑜想着过年给她一个惊喜,可是……可是……
    李瑜:“的确是早就准备好了。”
    花宜姝看他始终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样子,一开始还没留意,此时却觉察出不对来。这个人一张脸总是冷冷的、眼神也常常锋利得像是能刺伤人,要是从前,花宜姝肯定不能猜出他是喜是怒,非得拉着他的手或是拿着他的贴身之物读他的心不可。可是如今,说来也奇怪,明明这人表面上还是从前那副样子,可她却能轻易瞧出他不高兴了。
    这大好的日子,他还能为什么不高兴?花宜姝很稀奇。她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陛下,你不高兴吗?”
    李瑜这才终于正眼看她,分明心里憋着气,嘴上却还道:“没有。”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你别多想。”
    花宜姝:……
    好家伙,一旦李瑜开始说“你别多想”,那么说明他心里一定又开始多想了。
    这个人好就好在即便心里有气,也从不会因此冷落她疏远她,而是会默默排解,可坏也坏在这里。
    花宜姝道:“陛下,我知道你生气了。可你不说出来,我怎么能知道你在想什么,又怎么能知道我有没有犯错呢?”
    李瑜漆黑的瞳孔震了震,默默看着她。
    花宜姝先将重要的诏书放好,然后才走到李瑜面前,拉着他走到床边坐下。
    两人相顾无言了一会儿,李瑜忽然开口道:“你和安墨,你们之前在做什么?”
    花宜姝一歪头,有些意外,她没想到李瑜竟然还在忌惮安墨。他堂堂皇帝,怎么这样没有自信?陛下啊陛下,你还记得当初在岳州的时候,你心里是如何骄傲自矜,又如何得意洋洋地说爱慕你的人多的是,要我多努力的呢?
    侧头看着李瑜霜雪一样白皙冰冷的侧脸,花宜姝忽然想起安墨经常说过的一些名言,比如先爱上就输了,又比如真心爱慕一个人,就会卑微到尘泥里,再开出一朵花来……
    想起这些,花宜姝心里竟然不自觉有些高兴,又有些得意,我花宜姝果然厉害,连堂堂天子都为我神魂颠倒不能自已,好在还有安墨这样一个陪着我从微末走到如今的好姐妹,要不然这份自得只能永远埋在心里,憋得慌。明天,明天一定要找安墨好好炫耀一通。
    心里想象着安墨到时候的表情,花宜姝心里美得很,忽然听见李瑜道:“你怎么不说?”
    【啊啊啊啊啊……】
    这一声突然的呐喊把花宜姝吓得回了神。
    【她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说?难道她真的心虚了?】
    【难道她真的……】
    幸好花宜姝已经习惯了很多,要不然小处子这一惊一乍的,早晚要把她吓死。她正欲开口,一只手忽然搭在了她肩上,五指微微收紧,指腹仿佛隔着一层衣裳压在了她的肌肤上。
    “朕刚刚看见你在亲她。”
    下巴被抬起,花宜姝惊愕抬头,就对上李瑜从未有过的复杂目光。
    他黑色的眉峰下压,一张比常人更加深沉英俊的面容近在咫尺,连呼吸都几乎要扑在她脸上。也是因此,她轻易就看见了他两颊肌肉极其细微地提起,他在暗暗咬牙。
    原来,李瑜十分生气时,心音竟然也是静悄悄的?又或许,他已经气得不知要想什么了。
    书上写,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哪怕没到那个地步,可从这些文字里,也该知道天子发怒有多可怕。
    按理说,花宜姝此时应当解释清楚,应当好好安抚他,可是……
    花宜姝忽然道:“陛下,我喜欢安墨。”
    李瑜瞳仁剧烈地颤了颤,眼中流露出不敢置信。
    花宜姝反而火上浇油,“我一看见她,就觉得欢喜,就忍不住想亲一亲她。我不是故意的,可是陛下……”她声音柔媚,又含着委屈,“妾身情难自已啊!”
    “够了!”李瑜忽然松开她,“不许再说!”
    花宜姝觑着他,见他气得胸膛起伏,故作不解道:“为何不能说,陛下难道要以身份地位强逼妾身吗?”她在“强逼”二字上咬了重音,忽然道:“妾身找安墨去。”她作势要起身离开,李瑜却骤然抬手,揽住她腰身往回一拉,搂住她摔进床榻上。
    床帐狠狠震动一下,颤巍巍地滑落下来。
    李瑜将她压在被褥上,发了狠般亲吻下去。
    他素来是温柔的、小心的,还是头一回这样不管不顾肆意掠夺,花宜姝唇舌被他堵住,和他在昏暗的床帐内、在柔软的被褥间纵情亲吻,一开始她还记得装装样子,演一出被强取豪夺的戏码,真等滚到了床上,一切都浑然忘了,推拒的手改为搂住他脖颈肩背,佯装踢人的腿也不觉抬起,像是一根藤依附在大树上。
    也不知什么时候,李瑜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他抬起头想要和她分开,却见身下人不舍地舔了舔殷红的唇瓣,像个吸食阳气的妖精,正眼波迷离地睨着他。
    李瑜呆住。
    【朕……朕都这么凶了,她怎么、怎么还一副颇为享受的样子?】
    花宜姝见他不动了,不满地蹙了蹙眉,伸手抱住他脖颈往下压,“陛下别停呀,继续。”
    李瑜被她拉得几乎碰上她的鼻尖,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看着她。
    花宜姝见他还是不动,以为他还在介意安墨的事,只好道:“陛下要立我为后,我得知消息,高兴得拉着安墨在屋子里又蹦又跳……”她解释了几句,“我亲她一下,就如亲一个幼童,只有疼爱,没有欲.念。陛下还不明白?”
    李瑜更加不解了,“那你为何那样说?”
    花宜姝就笑了,笑得像偷了腥的猫儿,“当然是因为想看陛下吃醋。”
    李瑜抿住唇,目光深沉地盯着她。
    【可恶!】
    花宜姝撒娇,“来嘛来嘛,继续。”
    无可奈何,李瑜只得低下头,继续去亲吻她,只是这一次,他动作小心翼翼,一边亲一边看,还在担心刚刚那么粗鲁有没有弄伤弄疼她。花宜姝却不满地咬了下他的唇,“陛下,不要这样,要刚刚那样的,刚刚那样又凶又狠的。”刺激!带感!
    她舔了舔唇,神情无尽回味。
    李瑜:……
    【刚刚,有那么愉悦吗?】
    他心情复杂,又含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解开了她腰间的绳结……
    第165章 下药,口是心非真实案……
    两个时辰后, 芙蓉帐内伸出一只白玉般细嫩的胳膊,几点绯色落在上面,宛如风吹落, 几点红梅, 一泓白雪。
    内殿乱七八糟散落的衣裳早已被另一个人收好挂起,月色悄悄透进琉璃窗,照见那只白嫩的胳膊往上一抬, 拉响了床边的铃铛。
    叮当叮当,声音还未落下, 便有侍女推开门进来,她们走起路来悄无声息,鞋袜踩在不染纤尘的地面上,而后有条不紊地拉起帘帐抬入热水,将床榻上睡得面颊晕红的美人扶进了浴桶内。
    花宜姝靠在浴桶边,任由那些人帮自己挽起头发擦洗, 她打了个哈欠,懒懒问:“什么时辰了?”
    侍女答:“已经是戌正一刻了。”
    花宜姝眯着眼嗯了一声, 没想到这一觉居然睡到了平时睡觉的时辰, “麟德殿的宴已经结束了吗?”
    紫云摇头笑道:“除夕夜要守岁, 除夕宴也是通宵达旦,这会子还早着呢!”她提议道:“夫人可要前往?”
    花宜姝摇头,要是平时也就罢了, 但今天这样大好的日子,她才懒得去应酬一帮不相识的人。
    沐浴完出来,她吃了点东西,便拉来安墨,一起去宫中最高的楼阁观看烟花表演。
    天气还是冷的, 但这个宫中专置来赏景的小楼构造特殊,比起铺满地龙的宫殿是差了些,但也算不得严寒了,至多再穿得厚一些,抬上几个炭盆,一群人聚在一处也就不觉得冷了。
    琉璃宫灯挂在楼台四角,几个身强力壮的内侍抬着肉食和蔬果上来,轻纱软软垂落,琉璃窗只开了一扇,冷风灌入却也不觉得冷,因为那绚烂的烟花表演已经叫侍女们看花了脸。
    花宜姝一开始也新奇,看了一会儿就腻了,虽然是漂亮,但花样和颜色变化不大,相比之下,宫女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和她们被烟花光芒映亮的小脸比较好看。
    让宫女们自己去玩,她和安墨兴致勃勃地用锦囊开始装压岁钱。花宜姝虽然爱钱,但她出手也一向大方。
    毕竟想让马儿跑,总得让马儿吃饱,她很清楚底下人为她尽心做事,不是为了权就是为了钱,人又不是驴子,一根萝卜吊在前面看得见吃不着,迟早要对你生出怨恨,可就算是驴子,看见你抢了它的萝卜,还得朝你尥蹶子呢!
    思及此,花宜姝忍不住一笑。安墨不明白她怎么忽然笑了起来。还以为她手里的锦囊有什么不一样,探过脑袋看一眼,却什么也没瞧见。
    花宜姝:“我想起了咱们俩逃出岳州城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还当安墨抛下她跑了,气得一边诅咒安墨一边焦急接下来的计划,谁知安墨却是牵了一头驴过来……如今想来,应当是在那个时候,她才将安墨放在了心上。
    “也不知你的家乡究竟是个什么地方,能养出你这样的人。”
    嗖的一声,耳边又有烟花窜上天空,安墨抬眼,能从微微透明的琉璃窗上看见一团朦胧的火光在夜空里绽开。
    这个世界的天空很美很亮,夜里打开窗能看见漫天繁星,数也数不尽。“时间过得好快,转眼我都来这里五个月了。”
    花宜姝点头,“是呀,明日就是新的一年。”
    安墨:“不知道家乡那边的时间过去了多久。”不知她还有没有机会回家。
    她脸上的落寞花宜姝看得一清二楚,将一个最鼓的锦囊塞进她怀里,“来,给你的压岁钱,祝愿你早日回家。”
    紫云眼尖,瞧见花宜姝给安墨红包了,忙凑过来道:“娘娘,这大好的日子,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哟,这就喊上娘娘了,花宜姝就爱她嘴甜,将一个塞了金珠的锦囊递给她,“都来拿,每个人都有。”
    大家笑逐颜开,纷纷拿了压岁钱,正热闹说着吉祥话,一名小黄门顺着阶梯就上来了,在花宜姝看来这人眼生得很,但曹顺子却很熟,他解释道:“是跟在干爹身边的人。”
    花宜姝恍然,曹公公自打当上掖庭令后,来永华殿的时间就少了,但有什么好东西,还是时常送来孝敬,前两日还送了几封银子过来,勉强还了十分之一的债务。
    花宜姝还当这小黄门是曹得闲派来道喜,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符合曹公公的做派,立后这种大好事,曹公公真要道喜,肯定是亲自过来,而不会派这么一个人,这时就听这小黄门道:“夫人,曹公公让小人过来送信,说是在宫内发现有些人不干净。”
    宫里办除夕宴,来来往往进进出出人员繁杂,一些心思诡谲的小人就会挑这样的日子做手脚,而曹得闲身为掖庭令,后宫中上上下下做事的底层宫人都归他管,哪怕他曾经当过权势更大的內侍监,却也没有管到这样细微的地步,曹得闲好不容易起复,自然要做得尽善尽美,更何况他在宫里本来就人脉广,事事亲力亲为之下,忽然就发现了些猫腻。
    曹得闲发现竟然有宫人跟外人私通。
    花宜姝惊讶,“这个私通是指?”
    那小黄门忙道:“私下勾结。”
    啊,原来不是通.奸啊!她还以为宫里的太监能跟外人通.奸,好歹没给她吓一跳,要真是那样,她可就得防着宫里的宦侍沾染她的侍女,幸好不是如此。
    那小黄门又仔仔细细将曹公公发现的猫腻说了,表情显得有些紧张,毕竟这事儿牵涉到陛下,而面前这位可是板上钉钉的未来皇后,如今只等大婚册封了。
    岂料花宜姝听完却没什么反应,而是随手指了个人,“你去吧!陛下若是不回来,你就请说我请他回来,其余事便交由你处置。”
    被指中的人是紫云,她微微一愣,随即大喜过望,娘娘要她去办事,这是给她机会啊!难道她长久以来的努力娘娘终于看见了!
    紫云激动得手指都在发颤,她忙跪下来,“娘娘放心,紫云一定不负所望。”
    花宜姝微笑颔首。
    于是紫云便脚下发飘地去了。
    她心想:陛下大婚的日子定在半个月后,再等半个月,夫人成为皇后,身边总要有女官侍奉,她这回若是办事妥当,叫夫人看见她的才华,日后还有什么可愁的?
    紫云又是期待,又是紧张地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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