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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开始几百顶,后来都是上千顶帽子,生意越来越红火。
    村里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们上当了。如果一顶帽子只赚两块钱,江建业为什么越做越多?
    许翠就是有心眼的人,她和李秀珍是同一年嫁进林庄村,经常被村民们放在一块比较。
    许翠和李秀珍一样都生了三个孩子,而且都是两个女儿,一个儿子。
    李秀珍累死累活,也不让女儿辍学,许翠的两个女儿成绩不错,死乞白赖求着念书,可她就是不让。
    去年过年许翠强势逼林二丫辍学去打工,林二丫脾气倔,哭喊着质问许翠,“为什么我不是李婶的女儿。我下辈子再也不要当你女儿。”
    没有人喜欢被人否定,更何况是一个母亲。李秀珍成了许翠心头的一根刺。
    李秀珍和江建业年后回老家做帽子,许翠当时就觉得这事不太对劲。
    后来听说一顶帽子只赚两块钱,她为此还嘲笑过李秀珍。
    可这会儿,她就不怎么确定了。
    为了弄清真相,许翠让在b市打工的大女儿跟在李秀珍后头,看看李秀珍到底卖多少钱一顶。
    李秀珍是上晚班,女孩们上的是三班倒,调了好几天,才终于等到白天休息。
    林大丫偷偷跟在李秀珍后面。李秀珍也不是傻子,村里有哪些孩子出来打工,她又不是不认识。发现林大丫跟着自己,她调了几班公交车直接将人甩开。
    林大丫跟了三次,次次都被甩开,直到第四次,林大丫让自己的工友跟在身后,李秀珍才没有察觉。
    “你说什么?一顶帽子卖30?”林大丫觉得自己幻听了,她妈之前打电话跟她说一顶帽子挣两块钱。她就算不知道材料费多少钱,也能大体估算出成本,一顶帽子材料最多十块钱。再加上人工费五块,也就十五块钱。这么说李秀珍至少赚一半。
    林大丫立刻打电话告诉她妈。
    很快村里人都知道李秀珍在省城卖帽子,一顶卖30块钱。
    村民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块讨论,“你们说一顶帽子能挣多少钱?”
    “我觉得她至少挣二十。”
    有人不相信,“不能吧?这帽子材料很贵的。就说这羽毛一根就要好几块钱的。”
    许翠气得直哼哼,“成本最多十五。她至少挣十块,却骗我们说挣两块。他们两口子这是在剥削咱们!”
    ‘剥削’在六七十年代是个很严重的事情,江建业和李秀珍两口子可能还会挨批斗。
    但现在是2000年,‘剥削’充其量只能算个贬义词。
    村民们越想越不甘心,他们聚在一块嘀嘀咕咕。
    等江建业来收帽子时,许翠趁机提出涨工钱,“你们两口子的帽子卖得这么好,我们给你们赚了这么多钱,你怎么也得涨点吧?”
    江建业在来的路上,已经从大姐口中得知事情经过。他也猜到这些人会心有不甘要作妖。
    这会儿他面不改色,问他们要涨多少?
    许翠见他将主动权交到她手上,以为他妥协了,立刻狮子大开口,“一个怎么也得涨五块。”
    江建业不会讨价还价,见对方要这么多,他也来了气,“我涨不起。你们要是不想做,剩下的材料都还给我。”
    村民们听到他不让他们做,不愿意放弃这么好的挣钱机会,齐齐看向许翠。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许翠下不来台,“不做就不做。谁稀罕!明明是你们两口子贪心!我不过是为大家争取权益。”
    江建业笑容不变,“我知道你嫌贵,我也没说什么呀。我要是给你涨了,其他人都得跟着涨。我出不起。你要是觉得自己能卖出去,那就自己做,自己卖。我不会拦着。”
    许翠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但她没想到会被江建业大咧咧说出来,面色上讪讪地。
    江建业又看向其他人,“如果你们不想做,我也不会逼你们。”
    其他人见江建业目光灼灼盯着他们,只能硬着头皮表态,“建业,我们没想涨价。五块就五块吧。挺好的。”
    他们不像许翠有女儿在b市打工能帮着卖,他们只要老老实实待在家挣些辛苦钱就行了。
    江建业又去别的家转了一圈,有女儿在b市打工的人家都选择单干,其他人家没有人帮忙卖帽子,老老实实继续做帽子。
    江建业也没有勉强,他转身就去别的村找人。
    像这种手工费没什么难度,就是需要耐心。换个人做也是一样的。
    他只需要给他们分配好量,然后教他们怎么做就行。
    两个村子加起来一共有一百个人帮他做,每人每天做两个,一天也有两百个。七天就是一千四百个,足够他媳妇和小女儿卖了。
    第50章 两口子的打算
    再说许翠这边,她和其他人一块将做的帽子寄给女儿,林大丫收到之后,想拉妹妹一块去市中心卖。
    林二丫说什么都不去,她挣的工资一分钱都不能剩,全都上交,她凭什么还要累死累活卖帽子。
    林大丫叫不动妹妹,只好和其他小姐妹一块去卖。
    为了避免竞争,她们到了市中心就分开。
    要价也是三十,只是她们从未做过生意,脸皮又薄,愣是不敢张嘴叫卖。
    等林大丫好不容易克服羞耻,张嘴叫卖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还珠格格》热度还没下,前来问询的人挺多,得知三十块钱一顶,有人嫌贵,直接就走了。有人跟她讨价还价,她口才不怎么好,不会说话,硬邦邦摇头说“不卖”,客人也走了。
    叫了两个小时,晒得额头冒汗,口干舌燥,才卖出一顶,林大丫撑不住了,只能降价,一块两块降没什么效果,她只能降了五块。
    有个顾客刚从另一条走过来,“那边才要二十块钱,你要二十五,也太黑了吧?你要是也要二十块,我就要了。”
    林大丫心想,二十也是挣,咬牙答应了。
    之后,只要有客人问,高于二十她都卖。
    不到半个小时就将剩下的帽子全部卖完了,林大丫坐在台阶上数钱,心想:待会儿她回去要给她妈打电话,让她妈再寄些过来。
    数完钱,她刚想把钱塞进口袋,突然面前出现一道阴影,她抬头一看,原来是同村几个小姐妹。
    林大丫立刻笑道,“你们卖完啦?那咱们回去吧?”
    为首的小姐妹瞪着她,“林大丫,你怎么这么坏。三十块钱的帽子,你怎么能二十就卖了?你把价格压这么低,让我们怎么卖?”
    林大丫急了,“你们不是也叫了二十块钱一顶吗?”
    为首的小姐妹无语,“我什么时候把价格压到二十了?你不要血口喷人!”她抖了抖袋子,“我如果像你一样把价格压到二十,我至于才卖出两顶吗?”
    其他姐妹也纷纷应和,“对啊,她一直要的是三十,偶尔客人还价了,才要二十五。我们都是这样的,只有你是二十。”
    这么多人都声讨自己,林大丫急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是那个顾客说的。不是我说的。我以为你们也卖二十,所以我才跟着降价的。真的,你们相信我。”
    怎么会这样呢?那个顾客居然骗她?太坏了!林大丫委屈得不行,来来往往这么多人看着自己,林大丫羞愧难当,捂脸哭个不停。
    其他小姐妹见她哭得这么惨,拉了拉前面的小姐妹,“算了,这是第一次,她也不是成心的,以后咱们定价,最低卖二十五,少于这个价不卖。”
    为首的小姐妹见大家都这么说,心里再生气也只能咽下。
    “那行,以后就这么定。”
    之后,其他人分开去卖帽子,林大丫已经卖完,也不敢在这时候离开,要不然她们该孤立她了。
    直到天色擦黑,几人才重新聚在一块。
    她们以为帽子很好卖,所以将帽子全部拿过来了,每人有二十顶。
    除了林大丫卖完了,其他人多多少少都剩了几顶。
    “下次咱们还是分开卖吧?这边人流量多,但毕竟之前被李婶卖过。该买的几乎全买了。早就过了新鲜劲儿了。”
    其他人一合计,也确实是这个理儿。
    回了厂里,林大丫打电话给她妈。
    许翠得知大女儿第一天把帽子全卖完了,兴奋得不成,得知女儿要价二十,她也没生气。李秀珍毕竟做过很多年生意,嘴皮子利索,大丫哪里比得上。要她来说,卖便宜才好呢,这样能挤掉李秀珍的生意,让她再也卖不出去。
    第二天,许翠又去邮局给女儿寄帽子,其他家也跟着一块寄。
    这些也知道林大丫把帽子卖得很低的事了,于是几人合伙起哄,让许翠替他们出邮费补偿他们的损失。
    许翠啥时候吃过亏呀,刚想说不同意,但又想到女儿一个人出去卖太危险,只能忍气吞声帮他们付了钱。
    转眼又过几日,林大丫打电话回来说帽子只卖出一半。
    许翠心急如焚,给女儿出主意,让她偷偷降价,不让其他人知道。
    林大丫有些为难,第一次她确实是被人骗的,只能算她蠢。这次要是降价,那就是故意的,其他人不会原谅她的。
    许翠见女儿不答应,大骂她蠢,“你想让帽子砸在手里吗?一个帽子成本和手工加起来是十二,如果你不卖出去,那帽子就砸在手里了。亏钱的还是我。”
    许翠去县城材料市场批发,由于她要的量不多,成本价比江家的要贵一元。再加上邮费,算下来成本是十二。
    林大丫左右为难,“可她们是我朋友,我们一块商量好了,哪能改呢。”
    许翠是过来人,一辈子没交过知心朋友。女人嫁了人,以后就围着老公孩子转,哪还记得什么朋友,“反正你们以后也是要分开的。现在先挣钱要紧。”
    林大丫想了一晚上,最后决定听她妈妈的,偷偷将价格降到二十块钱一顶。
    这事根本瞒不住,很快其他人就发现了。
    其他人将她骂了一通,再出去卖帽子,不肯带她。
    2000年的治安并不好,林大丫一个人不敢出去,让妹妹陪她去,林二丫死活不同意。
    林大丫骂妹妹不懂事,“你就不怕我告诉妈?”
    林二丫见大姐拿亲妈威胁她,却并不生气,反而很淡定地瞥了她一眼,“你告诉好了。反正我已经没有未来了。在这边生不如死,大不了我不回家过年。”
    林大丫没想到妹妹这么执拗,还在嫉恨妈妈当初让她辍学打工的事。
    她劝也劝了,可妹妹就是一根筋钻进牛角尖里,她能怎么办?只能自己去卖。
    也是她运气不好,走的时候,没有带暂住证,直接被当成三无人员关进收容所。
    派出所联系厂里领导过来保释她。
    厂里领导第一时间赶过来了,林大丫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她在外卖帽子的事瞒不住了。
    厂里女工严禁在外兼职,进厂的第一天就明确归定,这些小姑娘明知故犯,念在第一次,林大丫等人被罚了一个月工资。再有下次,直接开除。
    其他小姐妹责怪林大丫泄露他们卖货的事,将错怪在她头上,连话都不跟她讲了。林大丫在厂里被同村小姐妹孤立,只有林二丫跟她说话。
    林二丫脾气本来就不好,不仅不安慰姐姐,甚至还说风凉话骂她活该,“我让你不要去卖帽子,你非要去,现在好了,挣的钱还没一个月工资高呢,你图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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