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兰舟「咕咚」吞了下口水,下意识耸了耸鼻子,似乎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红枣香。
睁眼一看,居然又回到了前世的家里。
餐桌上是她逝世当天早上喝的银耳红枣粥,还冒着热气。
叶兰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眨了又眨,揉了又揉,甚至掐了一把大腿。
嘶——
痛!
真的!
她又回来了!
出于医生的职业习惯,叶兰舟没先去喝粥,而是快步走到卫生间,用消毒液洗手。
一照镜子,她不禁傻眼了。
镜子里的人五官小巧,算得上清秀,只是瘦得脱了形,头发乱蓬蓬的,穿着一件补丁摞补丁的破棉袄。
次奥!
她穿越了,又稀里糊涂地带着穿越的身体,回到前世的家中!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随身空间?
叶兰舟不敢耽搁,拿上退烧药,立即离开空间,往小破屋赶。
到家时天已经黑透了,叶兰舟赶紧给五郎喂药,又冲了板蓝根颗粒,给几个孩子每人一碗。
肚子咕噜噜直响,叶兰舟才想起来,光顾着找药了,竟然忘了弄点吃的。
她忙觑个空子进了空间,拿了四颗鸡蛋,一筒挂面,正要出来,忽然想起不对劲。
挂面不是这个时代该有的东西,而且家徒四壁,乍然拿鸡蛋出来,孩子们肯定会怀疑。
算了,还是再熬两天苦日子吧,等她想个法子,多少赚点钱,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改善生活了。
叶兰舟捡了小半筐土豆拿出去,说是采药时挖到的,煮熟了跟孩子们分着吃,孩子们倒也没起疑心。
倒春寒时节,阴雨绵绵,桌椅发霉,被褥潮湿,冷意直往骨子里逼。
叶兰舟躺在床上,大郎抱着五郎,二郎抱着幺妹,眼巴巴地守在床边。
叶兰舟心里酸溜溜的,叫孩子们一起睡。
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睛里流露出渴望,却不敢动弹。
四郎手脚并用爬上去,大郎抓住后脖领子,把他往下拉。
“麦冬乖,娘身体不好,让娘睡,叫三哥抱着你。”
“我冷。”三岁的麦冬可怜巴巴的抽着两汪大鼻涕。
叶兰舟掀开被子,把四郎抱上来,对几个孩子说:“你们也上来,我一个人睡不热,咱们围在一起还暖和些。”
大郎舔了舔嘴唇,犹豫了下,这才把小的放在床上,脱掉鞋子,小心翼翼地坐过去。
这一晚,孩子们依偎着叶兰舟,盖着一条潮湿的被子,一觉到天亮。
等孩子们睡着了,叶兰舟去空间里拿出干燥松软的被子,轻手轻脚地给他们盖上。
叶兰舟睡不着,听着淅沥沥的雨声,想着现下神奇又苦逼的遭遇,哭笑不得。
还能怎么办?
既来之,则安之呗。
叶王氏不会善罢甘休,明天他们还会来闹。
得想个办法,让他们死了这条心。
天亮后,雨停了,久违的太阳露出笑脸。
五郎烧退了,但精神还是不好,哼哼唧唧地闹人,幺妹又尿床了。
大朗二郎把衣物被子拿出来晒上,三郎左手拎着一个破铜盆,右手拎着擀面杖,跑到村口大槐树下张望。
远远地看见叶家人往东头过来,三郎撒腿就往西跑,边跑边大叫。
“杀人啦!”
“逼寡妇改嫁啦!”
“老娼妇丧天良呦!”
“不让人活啦!”
“一家子黑心贼,欺负孤儿寡母呦!”
铜盆敲得当当响,小孩子的声音又尖又脆,穿透力很强。
不一会儿,老少爷们、姑娘媳妇都跑出来看热闹。
叶王氏一看,顿时着急上火,跺跺脚朝两个孙子吆喝:“愣着干啥?还不赶紧抓住他!”
三郎转身就往回跑,吃瓜群众们也跟着往东头涌。
叶张氏拉拉叶王氏的衣袖,压低声音叫道:“娘,这可咋办?”
叶王氏看了眼吊在脖子里的右手,磨着后槽牙,凶狠地道:“啥咋办?咱们那么多人,还怕她一个病秧子和几个小畜生?”
几十号子人,呼啦啦涌到村东头的小破屋前,篱笆门都被挤歪了。
叶兰舟病歪歪地倚着门,吭吭咔咔地咳个不停。
几个孩子抱着她的腿,哭声震天响。
二郎一把鼻涕一把泪:“娘,你要是走了,我们可怎么办啊?五郎还发着烧,幺妹才刚满周岁,我们可怎么活啊!”
大郎朝着乡亲们哭道:“我爹尸骨未寒,他们就逼我娘改嫁。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孩子们哭得可怜,乡亲们都是有家有小的,大部分都动了恻隐之心,有几个跟叶王氏不对付的老婆子,纷纷指责起来。
“老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既然嫁给江阿大,那就不再是叶家人。她自己不愿意改嫁,谁也不能逼她。”
“就是!哪有前脚刚死了男人,后脚就逼寡妇改嫁的?也不怕遭天谴!”
叶王氏恼羞成怒,跳脚大骂:“我们家的事,轮得到你们指手画脚?滚!都给我滚!别添乱!”
“路不平,众人踩!”
“干这等丧良心的事,死老婆子,你也不怕遭天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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