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音咬得很重,奶糯又有点凶。
傅柏凛却不买账,指节扣了扣桌面:“什么?我听不见,麻烦沈小姐走近一点说。”
沈棠初:“…是聋了吗?”
听了这话他竟不恼,那张俊美的脸牵起丝意味不明的冷笑:“是,毕竟年纪大了。”
空气里,看不见的火药味尴尬地蔓延。
其他人走得更快,只恨自己少生了两条腿。
“那什么,沈小姐我还有要紧事,先走一步了……”
就连自家律师都弃她而去。
沈棠初垂下淡色眼眸,深呼吸了一口。
其实她是可以跟着一起走的,没必要理会他的发难。
可她的确想要认真谢谢他。
不为今天的事,而是那天他舍身相救,就算撇开他们之间复杂的过往,只是一个陌生人,她也不能当做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于是沈棠初留了下来。
听不见是吗?那她干脆就走近几步,面色淡然,嘴角牵起一丝客套的笑意:“谢谢傅总,您真的是个好人。”
傅柏凛眼眸顿住。
手里的钢笔落在桌上,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
真有她的。
昨天骂他老叔叔,今天又给他发好人卡。
一脸无辜地往人心上戳刀子。
他以前总觉得这小姑娘又乖又软,倒是他天真了。
然而这样的沈棠初却更鲜活,带着刺,会抓伤人,有种倔强的漂亮。
他站起来的同时,沈棠初警惕地向后退了一步。
而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响了几声,得到允许后何磊才进来:“傅总……”
他卡了一下,落在沈棠初身上的眼神有些闪烁。
“说。”傅柏凛扯了下领带,眼神不虞。
何磊:“是周荷小姐,她没有预约过就要来见您,现在在办公室外面。”
傅柏凛狭长眼眸里清晰可见的划过一丝不耐:“让她走,现在没时间。”
“我是这样说的,可她说如果您不见,她就等到您下班为止。”
这句话无疑是在威胁,傅柏凛一瞬间沉了眸。
沈棠初却在这时打断对话,她淡声道:“傅总有事,那我就不打扰了。”
她准备离开。
肩上却突然被轻轻搭了下。
“去会议室等我一下。”
她顿了顿脚步,肩上的力度却又一触即离。
那一瞬间,她似乎感觉到男人难得地克制。
沈棠初最终没走。
她不太想跟周荷打照面,跟那个女人的每一次见面都很不愉快。
也好。
沈棠初再一次走进会议室,将合同随手放在桌上。
她一点也不关心周荷找他干什么。
只希望他们能快点聊完。
……
“傅,你为什么停掉我的节目?”周荷的打扮依旧优雅,淡妆,恰到好处的香水,浑身上下的书卷气,只是脸色比以往憔悴。
这些天她发生太多事了。
节目被停掉,收到的消息是要整改,节目组受到很大压力,恢复录制遥遥无期。
丈夫的公司好几个项目面临撤资。
不知他是不是听到什么闲言闲语,这几天夫妻关系也降至冰点。
在冷战中她感觉快崩溃了,忍不住逼问了丈夫。
“你做了什么得罪了傅柏凛?还来问我?”
却得到这样的回答。
傅柏凛靠向后,皱着眉,对这样无聊的对话很困扰的表情:“你应该问你自己。”
“是因为她吗?”
周荷不会忘记那天,众目睽睽之下,她因为沈棠初而遭受的压力。
傅柏凛……他实在是我行我素,竟连一点面子都不留给她。
傅柏凛看了眼会议室的磨砂玻璃门。
一圈淡淡的阴影映在上面。
这间会议室只有傅柏凛使用,在重要项目加班的时候,会让各个高管在里面讨论,所以特意没做隔音。
她都能听到。
傅柏凛眉间蓄起隐隐的戾色,他习惯性转了转戒指,“我记得,你那个节目的标签是 ‘探讨真实而有趣的生活 ’,可周小姐你在节目中的某些发言既无趣,也充满虚伪。”
周荷一愣,急忙要解释。
却见傅柏凛竖起一根手指打断了她。
“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我不关心,但我这人很不喜欢,有人打着我的幌子去伤害我身边的人,”他冷峻的脸庞不带一丝笑意,“周小姐,我和你没有那么熟。”
“我在节目上说什么,跟沈棠初无关!是她自己一厢情愿非要带入……”
那片模糊的身影似乎动了一下。
傅柏凛脸色更冷,指节在桌面叩了几下,语气肃冷:“周小姐很细心,特意花钱买营销不说,还拜托北城大的同学转载,可真是——用心良苦。”
生怕他的小姑娘看不到。
周荷攥紧包带。
指甲因为用力而发白,身形也有些晃,脑子瞬间嗡了一声。
这时,傅柏凛已经用尽了所有耐心,他按了下秘书室的电话,何磊很快敲门进来。
“请她离开。”
周荷神思恍惚,心里充满了各种消极的想法,甚至有些耳鸣,她拖着步子向外走,忽然瞥见侧边会议室里的一圈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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