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后,她抬起眼睛,平静地注视着他。
傅柏凛靠得很近,他的呼吸既轻又沉,可能是刚洗过澡的原因,不带一丝烟草气,他一只手撑在门上,挺拔的脊背微弓着,迁就她的身高,眼神冷淡而专注。
有句话怎么说的?
这个距离不是要打架就是要接吻。
沈棠初在心里冷哼一声,比起接吻,她倒是宁愿跟他打架,可惜打不过。
见识过男人打架时的凶残狠劲,她怕是连他一只手都弄不过。
经过前几次,沈棠初多少有了些心得。
在这种时候,毫无反应或是反应太过都不对劲。
于是她淡淡地说:“你救了我,我关心你是应该的,换了别人我也关心。”
接着便听见头顶的一声低笑。
尾音哑哑的,像是夏日林木间,树叶晃动时淅沥沥的声响。
……
十多分钟后,傅柏凛换好衣服下楼,沈棠初安静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玩手机。
他步子放得轻,像是刻意的,怕打扰到什么。
沈棠初没注意到,她手机刚好进来通电话,没响两声她就接起来了:“小钟哥哥?”
女孩儿声音软软的,不像跟他说话时棉里带刺,透着三分少女甜。
傅柏凛在楼梯上站定,划出狰狞刀伤的手插/进兜里,眼神冷下来。
沈棠初犹未察觉,将手机贴在耳朵边,唇边带笑:“不用啦,你忙你的,我早就没事啦……真的,没骗你。”
这时,她忽然听见身后清嗓子的声音。
男人换好了衣服,摇身一变,衣冠楚楚,又是素日里那个高不可攀的傅先生。
他目光投过来,微有不悦。
周身气息明显骤降几度。
沈棠初疑惑,她打个电话,声音也不大,哪里就惹到这位爷了?
到底是人家的地盘,沈棠初最后低声说了句“那下周见”,接着就挂了电话。
傅柏凛眉头锁着,不苟言笑,他走下来,站在沙发另一侧。
他接近一米九的个子,眉峰压得低,眼下一层阴翳,莫名给人压迫感。
沈棠初把U盘拿出来搁面前的方几上。
“这个东西应该还给你,也许对办案有帮助吧,”她说完,想到什么,又补充了句,“我没听过。”
她一脸坦然。
傅柏凛心里紧了紧,表情却松弛了几分。
他那天给出去后其实有点后悔。
沈棠初跟他不同。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在黑暗里待久了,自然会有趋光的本能,可是光太过纯净明亮,他担心会灼伤自己。
海岛的那个晚上。
他曾经自私地想过要把她一起拉进黑暗里,一起沉沦。
到底还是舍不得。
等放开她,人跑了,他更舍不得。
没听就没听吧。
傅柏凛轻轻颔首,拿起U盘收起来,下颌朝门那边扬了一下:“没事了吧?我送你出去。”
他表情有种恹恹的冷淡,沈棠初很熟悉他这样子,他从前就是这样若即若离。
“谢谢。”沈棠初站起来,跟在他身后。
男人背影高大,透着股从容不迫的气势,步伐却放得莫名的慢。
好不容易快跟到门口,一路上都傅柏凛都没为难她,反倒叫她心里有些疑惑。
这时他才回头看她一眼,目光淡淡地,左手去够门的开关,“沈小姐,请吧。”
门被推开一条缝。
风灌进来。
就在这时,门铃忽然响起来,门口的可视监控屏幕上出现一男一女两个警察的样子。
正是负责侦办此案的警官。
和八卦豪门绯闻的小女警。
沈棠初愣了一下,小心脏忽然就提了起来。
警官看见门开了,疑惑地摸了摸头,还没搞清楚状况,眼前那扇门猛然间又关上了!
“……”两个警官面面相觑。
沈棠初也在这一瞬睁大了眼睛。
脑子里好几个问题在打转。
警察为什么突然会来?
她突然出手关上门做什么?
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事发突然,她的手就搭在傅柏凛手上,等回过神来她才发现,他的手有些冷,宽大突出的骨节生硬地在她掌心里。
傅柏凛看了眼。
然后手心向上一翻,将她小巧的手握住,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
他的眼神漆黑而深幽,像暗夜里望不到尽头的隧道。
她忽地感觉有股微弱的电流,顺着脊柱一路向下。
咬着唇,她轻轻挣,不敢弄出太大动静。
反而被恶劣的男人看穿她的弱点,手指钻入她五根指缝之间,勾了勾,然后更用力的攥住。
十指相扣。
是她从前幻想过的亲密。
门禁里,粗犷的声音乍然响起:“傅先生,我是何警官,关于案子有几个问题想问您,刚才打您电话也没打通,这才冒昧前来。”
傅柏凛用打着绷带的手在门禁前晃了下,触发手势感应。
他沉声说:“刚才洗澡时手机摔地上进了水。”
沈棠初忽然想到,她给傅柏凛第一次打电话时无人接听,第二次才打通,中间隔了大概二十多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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