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玄的眼眶红了起来。
顾朔动了动他用力将苏玄揽入怀中,嗓音低哑:阿玄
苏玄反抱住他,闷闷道:所以不准你想些有的没的,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顾朔用力地拥抱着他,汲取着他的气息,一时有些哑然说不出话。
片刻后,他无奈笑了起来。
他怀里这个人,真的是越了解,越难以招架。
但是顾朔深爱着这个让人难以招架的家伙,应该说,只有苏玄一个人能让他如此心潮起伏。
顾朔轻揉着苏玄的脑袋,低声道:阿玄,其实刚才我想着的是,就算一千多年前可能是因为我,你才会灵核破碎,但就算如此,我还是爱你,我也希望你就像我爱你一样爱着我,我这样想,很过分吧?
才不会!苏玄大声道。
灵核破碎,rou体消灭的时候,我在你身边吗?
你不要在才比较好,那没什么好看的!
顾朔将苏玄抱得更紧。
但是一定很疼。
那你现在抱抱我,亲亲我就好了,苏玄抬起头,捧着顾朔的脸,道,阿朔,你亲亲我,我肯定就不痛了。
顾朔呼吸一滞。
他按住苏玄的后脑勺,用力吻了下去。
第70章
另一头, 晏宁安、叶匀和四个夜行卫走在一起,气氛相当尴尬。
刚才那个搭讪了苏玄的家伙转头就开始试图搭讪叶匀,叶匀满脸冷汗,满头问号, 他们虽然用巫术改变了形状, 但骨骼没变吧, 有这么认不出来吗?
咱们卫统是什么时候认识那样一个小美人的?看起来竟然还交情不浅!话说你们真的是妖怪吗?诶小娘子, 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
咱们干正事呢阿七!他的同伴忍无可忍。
就在这时, 前头有一道倩影飘过,随着一声娇柔的郎君响起, 叶匀和晏宁安率先停下了脚步他们毕竟是扮成了春月阁的内部人士, 碰到同样的内部人士,还是谨慎点好。
然而等到定睛一看前方的人影, 叶匀就愣住了。
那姑娘正站在一个男人面前, 仰头浅笑看着对方,后者身高颀长, 一身黑衣像夜色一般冷硬,俊美的侧脸也冷淡无比。
他漫不经心地听着那姑娘说话, 眼神轻轻掠过周围。
瞬间,叶匀左右两边的晏宁安和夜行卫阿七听到了咯哒一声响, 下意识地低头一看,只见叶匀两只拳头已经捏得紧紧的了。
两人哆嗦了下, 晏宁安反应过来。
宗宁竟然出现了!宗宁真的出现在青楼了!宗宁还被搭讪了!
晏宁安抽着嘴角道:小叶同志, 冷
这能冷静得了?!
叶匀深呼吸一口气, 死死盯着宗宁大步大步走了过去。
宗宁面前的姑娘眉目含情地问:郎君可要饮一杯酒?
宗宁略有些不耐地蹙了蹙眉, 启唇刚要说什么, 身旁就响起一声矫揉造作的郎君!
下一秒, 他的手臂如同被一只猛虎扑住,被紧紧钳在了后者的爪下!
宗宁整个人都被拽得晃了晃,脸上闪过一丝茫然,他面前那姑娘更是看着突然窜过来的一道粉色身影,一脸懵逼。
叶匀用力拽住宗宁的手臂,娇嗔道:郎君一起去喝酒嘛!我给你唱小曲儿啊!
那姑娘一个哆嗦,鸡皮疙瘩冒了起来,她懵逼道:你、你是谁?
宗宁扭头,眯眼打量叶匀。
叶匀脸上在笑,可眼神在瞪,瞪得非常凶。
?宗宁瞟瞟他那喉结和骨架,你是男
叶匀捏着嗓子道:郎君走嘛走嘛,我还可以给你跳舞呢!
姑娘:等等,是我先来的!
叶匀:哎,感情这事儿,哪有什么先来后到!
姑娘:????
宗宁:你是男
叶匀:跳、舞、都、嫌、不、够、吗郎君?
宗宁:你一个男
叶匀:郎君你可真好色啊还嫌不够不然我再给你跳脱衣舞呗!
不远处的晏宁安和夜行卫四人:救命啊这里有人疯了啊!!
宗宁一脸莫名其妙,耐心也已经彻底告罄,他冷下脸来欲抽出手去,叶匀直接气炸!
他咬了咬牙,将宗宁的手臂紧紧抱在怀中,咬牙切齿道:郎君,你真的不随我走?!
这句话的嗓音有点压低,带着点恼意、委屈和威胁。
话音落地,宗宁就下意识地一僵,动作停了下来。
不受他的大脑控制,就好像条件反射一般,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就自动停止了动作,是再纯粹不过的生理反应。
就和五年前的那一晚,如出一辙。
这一瞬间,宗宁漆黑的双眸豁然看向叶匀!
眼前这人一眼就瞧得出真实性别,却穿着裙装点着妆,形迹可疑。
他实在拥有一张漂亮的脸蛋,这大概也是他明明打扮得不伦不类,但还能融合出一种诡异和谐感的原因。
这张脸蛋和五年前那一个清晨的小乞丐没有丝毫的相似之处,然而那种一句话就能控制住宗宁身体的能力
宗宁眯起了眼。
叶匀看到宗宁被缠上的时候确实有点热血冲脑,老实讲自从意识到宗宁有可能在青楼出没的时候,叶匀就很想暴打这狗男人。
要是这臭凤凰死活要跟着那姑娘走,那他、那他
叶匀胸口拼命起伏,脑袋里YY着谋杀臭凤凰的一百种方式。
却不想宗宁盯了他半天,唇角忽然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这神态有点接近于一千多年后叶匀认识的那个宗宁了,叶匀看得微微一愣,一时之间有种站在他面前的宗宁就是他最熟悉的那个宗宁的错觉。
紧接着他就听到宗宁慢条斯理道:行啊,那就你了。
叶匀:啊?
转变来得太快,叶匀反应不及,他的脑袋里刚YY到油炸臭凤凰。
宗宁定定地看着他,挑眉道:怎么,不走?带我进屋吧?
叶匀:呃,啊,哦嗯?
他恍恍惚惚,满脸懵逼。
宗宁面前那姑娘也微一变色,迟疑道:郎君,这人
好像不是她们春月阁的?她们这儿有这么个人吗?还是她忘了?
宗宁长臂一揽,直接将更加懵逼的叶匀揽入怀中,道:不用找其他人来了,也不要再过来打扰。
语罢直接推开身旁的一间空屋,把叶匀给一把捞了进去,哐一下关上了门。
门外一片寂静。
夜行卫阿七:啊这。
队伍里又少了一位美人,他将最后希冀的目光放在了晏宁安身上。
晏宁安晏宁安撩起裙摆就跑,他才不要继续和直男尬聊!!
阿七:
他亲眼看着晏宁安飞快跑走,感觉自己在追求小娘子的道路上,受到了心灵上的重创!
而房间里,叶匀进去后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他茫然地抬起头来看宗宁。
宗宁两只手放在他的腰间,提娃娃似的将他就这么提起来,放到自己的面前,然后就凝眸在他脸上看,锐利又微妙的目光扫过叶匀的眉眼、鼻梁、唇、下巴
叶匀咽了咽口水,在这种赤luo裸的目光下突然没底气了,小声道:你、你在看什么?
怎么突然这么看人,怪渗人的。
宗宁恰好看完了,黑眸扫回去,似笑非笑:你叫什么名字?
叶匀的眼珠子一转:春香?
宗宁笑得更加诡异:春香?
他的唇齿间咀嚼着这个名字,叶匀狠狠一哆嗦。
而后,宗宁便放开叶匀,转身走到了案后坐下,单腿曲起。
叶匀懵逼地看着他,而他在那懒洋洋坐好,便勾唇道:那春香,跳吧。
叶匀:跳啥?
宗宁一字一顿道:脱衣舞。
叶匀:
宗宁戏谑道:听起来似乎非常有趣。
叶匀:
油炸完臭凤凰的下一步,就是下黄酒生抽老抽。
*
甩掉了夜行卫四人组,晏宁安最终还是一个人扛起了重任。
能在这里重遇顾朔和宗宁确实很惊喜,可冉遗呢?
他在二楼转了一圈,各个角落都搜过了,同时也注意了整个春月阁的上上下下,始终没注意到什么可疑的动静,更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的灵力气息。
冉遗果然不可能放肆到这种程度吧
晏宁安摸着下巴,紧锁着眉头思考着。
但是他们确实在这里碰到了宗宁,应该没来错地方才对。
是时间不对吗?
宗宁失去记忆的那一晚不是发生在今晚,是在明晚?还是后天晚上?
晏宁安就这么走着走着,绕回到了最初那个房间
衔墨不知何时来到了走廊上,正单手托着下巴,看着楼下。
那随意的姿态,实在不像是一个文雅古人会有的行径。
忽然,衔墨的目光轻轻扫了过来,扬起唇便是轻佻的一句:小美人没有找到如意郎君吗?
晏宁安:
他黑着脸转头就想走,然而脚步一转,却又停了下来。
片刻后,他站在了衔墨身边,一起望着楼下,问道:我们到底是跟着时空穿梭咒施咒者的计划来好,还是抵抗他的计划比较好?
自从下午在茶馆发生那一番对话后,晏宁安的脑袋里就一直想着这个问题。
时空穿梭咒的施咒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是他们的敌人,还是战友?
他们到底要不要顺着施咒人的想法将计划进行下去?还是要反抗,改变?
所有问题交杂在一起,就如同一片浓雾。
看不清,也摸不着。
晏宁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要问衔墨,这个吊儿郎当的男人给他的第一印象实在不太好。
但或许是因为对方是这个时代强大的巫术师,也或许是因为,衔墨不正经的外表之下,对巫术的领域有着更为敏锐的洞察力,所以晏宁安才会下意识地就这么问了出口。
而听到他的问题,衔墨笑道:那人什么都没告诉你们,给你们设了那么多谜题,也许就是为了让你们放弃思考?
晏宁安蹙眉。
如果他真的想要杀了那只叫宗宁的凤凰的话,直接给对方布下最绝对的惩戒咒文就行了吧转到尽头,即是死亡。
晏宁安立刻道:但是只有我们插手的过去才是真正的过去不是吗?如果他不设下时空穿梭咒文,我们穿越不到过去,那么一切可能就不会那么发展,也许他就不用杀死
说到这里,晏宁安自己都发现了逻辑问题。
衔墨笑眯眯道:不用杀死宗宁,也就代表没有仇恨了吧?那不应该是最好不过的发展吗?
晏宁安哑然。
对啊,假设时空穿梭咒的施咒人是对宗宁有敌意,才会对他布下惩戒咒文,那么必定是发生了什么导致他恨上了宗宁。
而只有改变过去,才有可能消除导致他恨上宗宁的事件,这才是解决根本问题的做法,不是吗?
所以他根本不该让他们一行人穿越到过去。
但是假如施咒人对宗宁没有敌意,那么他布下这一切,引导他们来到这个时代,将过去严丝合缝地粘合起来,最终又是为了达到什么目的?
太难想了,太复杂了,晏宁安几乎就要像衔墨说的那样,放弃思考。
这种被迫放弃思考的感觉实在难受,晏宁安甚至能想象出来站在迷雾中的那人笑眯眯看着他们抓耳挠腮,自己一派游刃有余的样子,那种感觉特像
他转头,看向了身旁这个一头银丝的男人。
男人忽然说道:那是花魁?
二楼的另一头,他们的斜对角,有一位盛装女子在左右婢子的搀扶下,缓步走到廊边。
一时之间,楼上楼下,所有人都驻足了下来,目光齐聚而去,眼中迸发出惊艳,亦或贪婪之色。
衔墨摸摸下巴道:还是宁安小兄弟更漂亮一些,果然最合我口味的还是
晏宁安捏紧小拳头,小声逼逼:你今天调戏我几次了,再、再来一次我就要动手了!
衔墨眯眼笑:调戏?调戏也是后世出现的说法吗?后世可真有趣啊。
他望着虚空处,笑着道:要是还有余力,我必定也要试一试穿梭那时空隧道,看看后来这世间变成了什么模样,可惜
他的尾音消散在整个春月阁的吵闹之中。
他慵懒地望着眼前这一片人间色,明明说出来的话如此轻佻,一时之间却又好像与周围隔绝了开来,显得格外令人难以接近。
晏宁安忽然想起白天在路边遇到衔墨及他的一行徒弟时,听到的一番对话。
他忍不住问:你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虽然脸上有一丝病态,但那精神奕奕的样子,实在不像是身体有碍,他的徒弟们为什么对他格外小心?
那一头银丝又是为什么?
这一刻,晏宁安觉得这个男人身上似乎也充满了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