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帮她?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傻条的影响,沈星总觉得要躲着村民走,所以回去的时候一直很小心。
快走到主路时,旁边忽然照过来一道光。
沈星一惊,看过去。
是许午遇。
不知道从哪来的。
他手里拿着手电筒,裤腿上有泥。
沈星一怔,“你、你怎么来了?”
许午遇说:“来接你。”
沈星耳根子有点热,她低头轻声“哦”一声,主动道歉,“对不起,待得有点晚了。”
许午遇没说什么,只说:“走了。”
他这次没先走,而是让出一点位置,大概是让沈星先走。
沈星看他手电筒灯光照的位置,是她要走的路。
沈星抿了抿唇,低低说一声:“谢谢。”
全程,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许午遇走到沈星身后,他目光盯着沈星的背影,看她走路时的姿态和动作。
有一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呢?
气质。
整个人的气质。
讲话的语调和看人的眼神。
都不一样了。
他又想起刚刚他躲藏在一边偷看她和傻条相处时的画面,最开始,沈星还是那个沈星。
后来……后来的那个沈星,有点像那天在船上刚醒来的沈星,也有点像早上许明七见到的沈星。
难道真的有鬼?
回到家以后,许午遇让沈星先回屋,然后从厨房拿出两个包子给她吃。
沈星接包子的时候动作很拘谨,也不太愿意碰到他的手,不小心碰到一点都要小声道歉,然后匆匆低头。
和那个向他要创可贴的沈星不一样。
许午遇又盯着她看两眼,说:“在这别乱跑。”
沈星点头说好。
太乖了。
许午遇从沈星屋里出来,转身上了二楼。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现在这个沈星应该不敢偷看他在干什么,所以他几乎没有任何防备地上了二楼。
推开门,屋里没开灯,只有淡淡一层月光。
“怎么样?”床上的人面朝墙躺着,声音很懒。
“她在傻条面前确实跟在我面前不一样。”许午遇说。
“你又不是傻子,”床上人轻笑一声,“谁会防备一个傻子。”
许午遇“嗯”一声,把自己看到的,猜到的都说了。
床上人沉默很久,说一句:“知道了。”
许午遇挠挠头,试探地问:“真的有鬼吗?”
“你也傻了吧?”床上人说。
许午遇被骂也不生气,反倒觉得很羞耻,挠头挠得更厉害。
好一会儿,床上人才意味不明地叹了口气,然后说:“人格分裂吧。”
许午遇惊问:“什么?”
“说难听点就是精神病,”床上人说,“也是个没过什么好日子的人。”
许午遇听到这话,无声怔了一会儿,说:“她……和那个地方有关系吗?”
“有。”
“啊?那不是治病的地方吗?”许午遇问。
床上人闻声笑了,他忽然问一句:“早恋算生病吗?”
许午遇噎住,“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恋过。”
“凡胎肉骨,七情六欲,都是情理之中,”床上人说到这,顿了顿,忽然又说一句,“这几年,为难你了。”
许午遇怔住。
好一会儿,他很认真地说:“哥,我不为难。”
床上人不再说什么。
许午遇知道他不想继续聊,只能说:“我去做饭。”
转身离开前,他想了想,还是说一句:“哥,我不知道你在坚持什么,但是不管怎么样,我都站在你这边。”
“我一点都不为难,我甚至觉得,成为许午遇,是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事情,如果我不是许午遇……”他苦笑,“我指不定在做什么腌臢事。”
“我就是,怕为难了你。”
屋里只有浅浅呼吸声。
门关上,许午遇胀着眼眶下楼。
路过沈星屋的窗户时,沈星忽然唤一声:“许午遇。”
许午遇回头。
院子里只有一盏灯,灯光不算亮,他脸上更浓的是月光,薄薄一层,照在他眼睛上。
他眼睛好红。
像要哭了。
沈星怔住。
许午遇主动问:“有事?”
他声音更低更沉,带着隐忍的沙哑。
沈星像不小心窥探到别人的隐私,忙不迭错开眼睛,她好内疚,低声说:“我可以去上厕所吗?”
许午遇说可以,然后转身去厨房。
从厕所出来,沈星犹豫很久,还是主动去了厨房。
厨房是大锅灶,烧柴,许午遇坐在灶口前,往里扔柴。
沈星走进去。
许午遇听到声响,回头。
柴火光很红,照的他半张脸都发红。
沈星把毛巾递给他。
“我洗过了。”她说。
许午遇看一眼毛巾,又看一眼她,说:“不用,你留着用。”
他重新拧回头扔柴。
沈星局促地站在原地,她攥着毛巾,盯看许午遇的两肩。
她鼓起勇气再次开口,“我来帮你吧。”
“不用。”许午遇拒绝得很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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