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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有了个夫婿,她还很不适应呢。
    鱼姒兀自扭捏着,完全忘了她先前贼兮兮的打算,直到一只修长匀称的手捏着汤匙喂来,她甚至还下意识张口咽下。
    “咳、咳咳!”鱼姒被苦得皱起脸,眼里泛起水光,满满控诉望向罪魁祸首。
    晏少卿竟有些手足无措,他甚至放轻了声音:“青娘,乖,先喝药好不好?”
    清润如玉的嗓音配上这样体贴宠溺的哄,鱼姒差点就晕头转向了。
    “可它真的很苦啊!”她舌根现在还苦着呢!
    桃花眼瞪得圆溜溜的,好像这碗药十恶不赦一般,晏少卿也硬不下心来强逼她喝,只好退一步与她商量:“那青娘要怎样才肯喝药?”
    鱼姒这才想起自己的打算,她转了转眼珠,左顾右盼,撒娇浑然天成:“好夫君,青娘实在喝不下,先搁下好不好?”
    从未有过的娇声软语让晏少卿头皮发麻,手一抖,药碗差点跌了。
    怎么不说话呢?鱼姒感到奇怪,她悄悄抬起眼,却看到她的夫君俊脸微红,还有些错愕窘迫。
    面皮真薄,鱼姒暗笑,佯装未觉接着撒娇,声音甚至变本加厉的娇柔:“好不好嘛好不好嘛,夫君夫君夫君——”
    晏少卿红着脸,仓惶把药碗放下,无声落败。
    他一贯知道他的妻子好看,可往常、往常她说话温声款款,娓娓动听,哪里有过如此刻般的娇软撒娇?
    她顶着出众的容颜,用着那样的嗓音,从前的得体大方尽数无踪,眼波流转间一派楚楚动人,任谁能招架得住?
    鱼姒托着腮,看着她的夫君兀自红着脸满面混乱,心里却已顾不上什么药了。
    他真是连指尖都泛出好看的颜色,从发丝到眉眼,简直无一处不在勾动她的心弦。
    无一处不让她喜欢。
    真好,这是她的人。
    “夫君?”她掩住笑意开口。
    晏少卿微僵,努力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正常些,镇定自若地颔首:“我在,青娘有哪里难受么?”
    得知她受伤,他挟风披雪赶回来,焦急与惊慌是做不得假的。听着樱桃的陈述,他紧皱眉头,她撒娇避药时,他也耐心哄她,现在她唤他,他又体贴关切。
    种种迹象表明,他们夫妻感情应当是很好的。
    鱼姒觉得她真是走了运了,她眉眼弯弯,凝望着他:“没有啊,只是想唤你一声。”
    她如瀑黑发披散在肩头,乖巧坐在床上,神色温软,笑意盈盈,看着他时专注极了,以致眸中有细碎的光,熠熠生辉。
    这让晏少卿有种错觉,好像他们夫妻恩爱甜蜜,从来如此。
    只是转瞬,他清醒过来。
    那一声带着倦意的“后悔”犹言在耳,和离书行文流畅,不见半分滞涩,她起身去拿笔时,是那么的坚决。
    她甚至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在看回家的车马。
    脉脉目光一直在注视着自己,她的眼底单纯又澄澈,一看便知年岁还不大,是个小姑娘。
    与他掀开盖头见到她的第一眼几乎一模一样。
    晏少卿心中清楚,她这般亲近自己,恐怕还是失忆之故。才十四岁的小姑娘,一朝醒来人生天翻地覆,惶恐之下除了“夫君”还能依靠谁呢?
    若有一天她恢复记忆……
    “夫君?”她有些好奇,“你在想什么啊?”
    晏少卿敛起心神,淡淡一笑,温声道:“没什么。”
    鱼姒才不相信他,他刚刚满脸深沉,甚至还有些悲戚,一看就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了。
    “唔……夫君,我饿了!”她岔开话题。
    果然,他看了看时候,让人摆早膳了。
    我可真体贴,鱼姒美滋滋地想。
    樱桃进来,一眼便看到一旁的药,不由得深吸口气。这夫妻俩单独待这么久都干什么了??说好的喂药呢??
    问也不好问,她径直到鱼姒面前,微笑:“小姐,药得空腹喝,您再耽搁,就只能饿着了。”
    鱼姒瞪大眼睛,不可置信:“樱桃!你怎么这么残忍!”
    “奴婢只是为了您好。”
    “我不要你为我好——!”
    晏少卿听着她们主仆俩从未有过的扯皮,不由失笑,他视线不经意从案几上略过,却是一滞。
    那熟悉的空白信封,三天前他才见到过,这几日一直在他脑海里环绕,半点也不让他好过。
    晏少卿侧过头,她为了负隅顽抗,已经躲到了床脚,看不清身影。
    冲动领先了一切,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两步便到案几边,将那封和离书收入袖中。与此同时,她可怜兮兮探出脑袋,向他求助:“夫君,你看她!”
    陡然加快的心跳不安生地鼓噪着,晏少卿看着她全然依赖的神情,突然平静了下来。
    他一点也不想和离,他们成婚五年,相敬如宾,连争吵也没有过,他们明明可以白头偕老。
    他本来已经准备放手,可她失忆了。
    卑鄙无耻、趁人之危,他认,只是要他现在把这封和离书交到她手上,他做不到。
    晏少卿自若看过去,对樱桃道:“药煨着吧,木檀有事寻你,你先去。”
    樱桃下意识感到不对劲,只是旁边鱼姒灿烂笑起来,一个劲儿推她:“是啊是啊,你先去吧,别耽误了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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