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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赵敬德究竟是从哪个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又是面目可憎,又是难缠可恨。宝儿姐对沙迭儿的安危异常着急,扯着他的手说道:“聆月专通医理,先让她看看能否配置出解药,不行咱们就去求当家的。”
    “这毒一时半刻也不会要了我的命,用不着那么着急,我已经出来了几个时辰,得赶快回去复命。”
    沙迭儿推开了手,大步下楼,忽然走到拐弯处又回了上来,他还有事情要说,“宝儿姐,这赵敬德死不认账,言语间并未涉及到卖身契一事,看来他并无心于此,然而没有卖身契的丫头们属于私逃,若是告知官府,不仅要充当官妓,便连私藏的人也要流放边疆。龙威镖局至于冒这样的危险,这事透着蹊跷,不如暂且将卖身契交予当家的,由凤麟寨来处理。”
    宝儿姐若有所思地点头,轻笑着捶了他一拳,抛着媚眼,“你还是怎么精明老道,这卖身契就在我身上,你自个儿来取。”她说着把柔软的身子贴到他胸口,伸手要去抚摸对方襟口下的肌肤。
    “那我就不客气了。”沙迭儿先她一步,揽住她的腰身,伸手在她腰间摩挲了一阵,直到摸到了一沓厚厚的纸,翻出来一看,便是盖着官印的卖身契。
    ……
    卫初晴又驾着马车开出了城外,这一次的速度明显要比头一次快上许多,马车一路飞奔至虚谷,嗖地便停了下来。
    她跃下马车,看着周围的环境,蹬着麻木的双腿,心情颇好地吹着口哨,哪有一分焦虑不安!
    “卫府里的矛厕中卫剑在里面喊着救命,
    操场边的秋千上我把卫夫人绑在上面,
    厨房里雨蓁的燕窝还在拼命吱吱喳喳吃个不停,
    就这样算帐就这样报仇痛恨雨蓁的童年!”
    卫初晴唱着复仇之歌,想象着歌词中的情景,心中一片畅快,什么花蛊,五年之约,古巫国宝藏,这些难题与烦恼似乎与她远去了。
    夏日炎炎,接近正午,天上的日头红得像一把火,饶是卫初晴眼力极好,还是被晒得睁不开眼睛,空气也越来越闷热,似乎预示着即将而来的暴风雨。
    “肚子饿了,回去吃卫雨蓁的燕窝与花胶。”卫初晴脸上散发着兴奋的光彩,拍拍裙子,扭身照着回程的方向走,马车却被她丢在了后面,就像那是一堆破铜烂铁。
    “呼!”十丈之外,忽然飘来一阵浓雾,附近并没有人燃放东西,这雾是从哪里来的?
    卫初晴愣在原地,不觉之中吸入了一口雾气,并不呛鼻,还有一种湿润感,好似山林里的瘴气。
    这里寸草不生,根本形成不了瘴气。卫初晴察觉诡异,双膝向外打开,两脚扎地,浑身的肌肉开始处于紧张,这是她面临危险的本能反应。
    “这易容术是谁教你的?”耳边传来一个气息奄奄的声音,好像那人就在耳边轻轻说话。
    “你是来杀我的么?”这个人的内力远胜于自己,就算有花蛊在身,她也不能保证能全身而退,因为雾气里没有毒,对方不会对她下毒,然而这才是最可怕的。
    对付一个用毒高手,或许可以以毒攻毒,而且她已经是百毒不侵,没必要顾忌。
    若是对付那些善于使刀使枪,她可以凭借灵巧的身手,以退为守,寻找时机下毒。
    但这些通通是在对方没有深厚内力的情况下,才能做得到。
    类似卫雨蓁那种内力深厚的人,除非对方放下提防,不然必败无疑。有些人隔着老远就可以将人打倒在地,就是她无法做到的事。
    淳于澈却可以,若是没有中毒,是否能像这人一样恐怖。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想起他?难道是因为被他救的次数太多?
    可是今天就没那么幸运了,这时候的他应该是在朝殿的廊下用着午膳,与同僚们畅谈国家大事。
    “这易容术是不是一个女孩子教你的?那女孩儿今年是不是十七岁了?”苍老的声音再次询问道。
    这个人难道只是来问人?卫初晴发觉并没有受到强烈的压力,一般高手要杀一个人总会将气氛渲染得很紧张,这个人不一样。
    那他不杀自己,这又是为什么?她的易容术连龙威镖局的当家都未分辨的出,却被他一眼看穿,难道他跟……
    “不说也罢,我也无颜见她。”那人打断了她的思绪,声音依旧悠远,
    “凤麟寨声名远扬,非是奸邪,莫要小看了它。”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报之。”
    “今日的恩怨,时候一到,必会还报。”
    虚弱的声音越来越远,随着雾气飘向了高山,有种忽如一夜春风来的错觉。
    “这个人真奇怪!难道跟沙迭儿是一伙的?”卫初晴点点头,应该是了,为凤麟寨说话,能跟他没有关系么?
    他早就看破了我的把戏,只作壁上观,眼睁睁的看着同伴陷入危难,这是什么道理?
    看来只有一个答案,他就是想帮我,间接地做件好事。
    想一想,其实凤麟寨也不都是蛇鼠一窝吧!
    卫初晴心想:那边应该完事了,只是皎月不知踪影,这该怎么交代?
    淳于澈会不会惩罚她?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卫初晴走回了城,在城洞中,一个熟悉的人影笔挺的站在中央,犹如他山玉石,不可倾倒。
    “咦?你在这里乘凉么?”公家饭吃的那么快,是不是皇宫的伙食不够好?卫初晴很想问这句话,但看到那冰冷的眼神,便赶紧吞了回去。
    淳于澈袖手而立,一言不发,这跟他平时没什么区别,可能今天做了坏事,她会不由自主的想到,他是不是生气了?
    卫初晴舔舔唇角,不小心舔到自己的山羊须,顿然想起自己现在的尊容,开始不自然起来。
    这实在太丢人了!她急忙捂住脸,弯腰躬背,抱歉的说道:“兄台,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她打了个哈哈!撒开脚丫子就往城里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看那个人有没有注意自己。
    淳于澈应是没有认出她来,因为对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意她,瞧着那挺直的腰身,卫初晴啧啧叹道:“好腰!好腰!”
    大热天的不撑一把伞,浑身上下依旧透着一丝清凉味儿,要是换一套素白的衣裳,那场面不容自说,必然会被少女们追得满街乱窜。
    满街乱窜?淳于澈这样不苟言笑的人,真难想象他跳脚的模样。
    回到卫府后,青铜院的下人便来通报,说卫夫人今日一早便出了城,去了乡下探亲。卫初晴看了家丁一眼,面容很陌生,应该是昨天入府的新丁,心里微微赞赏,这个伙计有前途!
    “你叫什么名字?”卫初晴努力去记住眼前这个人的面容。
    “小的叫王二。”王二的眼睛特别圆,短短的扫帚眉,看起来总有股愁苦的味道。
    “王二倒是好记,但是容易忘记,要不就叫喜眉。”好像有点娘,但是听上去喜庆得多。
    “喜眉,感谢大小姐赐名,日后小姐若是需要我,无论刀山火海,小的绝不推辞。”喜眉对着她大表衷心,然后得了一两银子,乐呵呵地走了。
    卫初晴心道:看来家丁会议还得定期召开,以后打赏得分等级制度,打小报告一次,奖励一百文,刚才的一两可以换十个八卦了。
    卫夫人去探亲?她娘家可不近,一来一回得一个半月,她真是有闲心。
    卫初晴听到这个消息,稍稍留了点意,便回了竹园。
    ……
    朝霞过后,必有暴雨。上午日光溶溶,下午便开始转阴,酝酿到后半夜,轰隆一声雷鸣声爆向天际,便下起了一场磅礴大雨。
    秋雨院里新栽的花草被打得瘫软在了地上,看起来半死不活,卫雨蓁淡淡看着精心栽培的东西又将付之东流,眉间现出一丝疲倦。
    “派出去的探子,只在凤麟寨周围观察,那里戒备森严,我们不敢轻举妄动。”蒙面人双眼默默地注视着屋外,视线收回的时候,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卫雨蓁。
    “本想借助凤麟楼的势力对付她,这是最省力的方法。”她是怎样避过凤麟楼的护院与自己的眼线,悄无声息的将人带走?
    “听人说今天城外有一场打斗,是龙威镖局的赵敬德与凤麟寨的沙迭儿,后来沙迭儿输了,被带回凤麟楼,那赵敬德一口咬定是凤麟寨劫镖劫人,而凤麟寨却指认对方先劫人后送挑战书。双放僵持不下,赵敬德以解药威胁对方放人,地点便在城外十里的虚谷。”
    “龙威镖局。”卫雨蓁脸色一阵古怪,眼底纠结缠绕,“她怎么去招惹他呢?”
    “主子,要不要继续寻找她们的下落?”
    卫雨蓁气息微乱,似乎淤堵了一颗毛刺,沉静了很久,忽而罢手,“一群丫鬟,不值得上心。”
    卫初晴为了收拢人心,卖下那么多关子。
    那又如何?她并未输。
    “一石二鸟之计,想必凤麟楼还会蒙蔽一些日子。她想祸水东引,那就成全她,让她尝尝玩火的后果。”
    卫雨蓁狠狠一甩袖,此刻眼神好似夜里忽闪的雷电般惊心动魄,不管有多么委屈,她很少会这样失态,然而这一次并不是卫初晴的原因。
    这样自闭灵魂的女子,谁也不知道她背负何种使命?是摧毁?还是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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