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要去招惹柳家人,而这个周掌门也不好惹,可偏偏他们都找上了她。
“老夫也并未说柳总管夺走了太阿剑,只是他叫你替代真正的柳小姐,必然是怀着什么目的。我想知道他是否对我华山派有什么意见。”
“这我也不知道啊。”
“所以我想你去探一探他的心思。”
“心思?”白白芷暗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知道别人的心思。
“我想要知道真正的柳小姐在何处?柳家为何要让你来替代她。”
“这个我其实也一早就疑惑了,可他不回答,我也没法。”白白芷摊手,认真道:“我一个小孩子,哪会说谎,伯伯你要相信我。”
“你不会说谎么?”周冠霖的眼睛直盯盯的看着她,忽而笑道:“你险些骗过了我,而且除了我之外,无人怀疑过你。你要是没些过人的本事,柳总管怎会让一个六岁的娃娃来做戏。”
白白芷撇嘴,小声道:“你们又没给我什么好处,我凭什么要给你们唱戏?”
“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总之我希望你能给我带来我想要的答案,不然,我心情不好。”周冠霖指着房梁上的一只麻雀,屈指一弹,那只麻雀便悄无声息的坠落在地。
白白芷闭上了眼睛,过了会,离开了正殿,她站在门槛外朝里面偷偷看了眼,随后哀叹一声:“我真可怜自己。”
此刻她分外的想念自己的故乡,出来一年多了,她无比希望回到娘亲的身边。
“我太嫩了,姜还是老的辣,你们这些高人前辈达官贵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人精,惹不起。”她也躲不起。
白白芷想着该如何从柳总管口里探问关于柳小姐的事,往自己的屋舍走去,经过拐角的过道,忽而心头咯噔了下,便见侧面的高墙翻下一个黑影。
那个黑影很窈窕,白白芷撇开了黑山老妖的想法,定睛去看,只顿了一刻,忽而在原地欢蹦乱跳,而后又做贼心虚般的缩起了脑袋,朝那个黑影悄然走去。
“明夕姑姑,你怎么来这里了?”白白芷压抑的声音带着十二万分的惊喜。
这深夜闯入华山派的人便是明夕。想不到第一个寻到她的人竟然会是她从未想过的人。
不是李凡,也不是淳于澈,也不是她的亲人,而是这个一直在人前很散淡的明夕。
“我来看看你。”明夕把她带到了一个隐秘的墙角,见附近的守卫都走远后,蹲下身端详了番她,而后微笑道:“你过得好么?”
白白芷本来有一肚子的委屈,可想着此刻要是表露出来,对方必然见不得她再受委屈许是会带她离开。
可如今还不是离开华山派的时候,太多事与她有牵扯,她走了不仅会背上杀身之祸也会连累别人。
“我很好啊,你看我胖了好多,看起来是不是比以前还好看?”白白芷欢喜的转了个圈圈,眼里无忧无虑。
她近来过着小姐的日子,锦衣玉食,还有丫鬟嬷嬷伺候,享尽了福气,小脸水润白皙,就跟水蜜桃似的,岂能说过得不好。
“明夕姑姑,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白白芷想了想,悄声问道:“难道是王爷让你来的么?”
她一早便看到了淳于澈与李凡,可就是不认他们。但如今淳于澈身边的贴身丫鬟找上了她,这主人岂能不知她的境况?
“王爷他并不知道你在这里,我也很久不曾见他了。”
“你离开王府了么?”
“我在王府待了数十年,还未见识外面的世界,我想看看这个天下究竟有多大,便辞别了王爷,来到了江湖。”
“那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
“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那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因为我知道有人很想要找到你。”
“谁?”
“关心你的人很多,说不过来。”
“也包括你么?”
明夕顿了顿,看着白白芷亮晶晶的眼睛,点头道:“也算在内。”
“我还真幸福。”白白芷笑嘻嘻道,心里却有些难过,她想不到原来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中原还有那么多人在乎她。
“你要跟我走么?”
“还不能。”白白芷把手从明夕那里抽了出来,笑盈盈道:“我如今是柳小姐了,吃得好穿得好,还有一个很好的伙伴陪我玩。我还没玩够,暂时不能跟你走。”
明夕看她天真无邪的模样,好似真的感受不到危机的逼近,不由郑重道:“但这里很危险,你要知道说谎骗人是不对的,那些人教你去骗别人,便是存着不善之心,你莫要听信了他们,不然你会被人欺负的。”
白白芷哪不知道好歹,只是已经踏上了贼船,想要下来,又谈何容易?
“姑姑放心罢,柳总管待我很好,只要我还做一日的柳小姐,他是不会让人伤害我的。”白白芷上前抱了抱明夕,低声道:“姑姑,我真的不会有事。来了中原那么久,我遇到了很多人,但真正把我当朋友的少之又少。朋友之间的承诺重于千斤,我既然答应了人家,不管如何也不能放弃。”
“虽然我喜欢偷懒耍滑,可还是不会辜负别人的期望。”白白芷恳求道:“姑姑,你让我自己承担责任罢。这是我选的路,必要自己走下去。”
明夕看她如此执着,默然了很久,才放手了。
这个孩子很有慧根,小小年纪便懂得大是大非。明夕本想带她走,可经过这一番的谈话,又改了主意。
“好,我走了。你自己好好保重。”
“姑姑,我们再次有缘再见。”白白芷心里纵然不舍得,还是咬紧了牙关与明夕挥别。她一溜烟的小跑与对方错开了一段路,而后泄气的踢了一脚石头,丧眉耷眼的回了屋子。
路是自己挑的,再不好走,也不会回头,否则那都成了什么了?反复无常就是小人。
明夕望着华山上空模糊的星空。星辰本是璀璨,可在浓雾的遮掩下,再难绽开绚丽的光彩。
世上很多事本身是该美好,可在那些偏执的目光下,逐渐扭曲,最后变得面目全非,人心如此,天道亦如此。
“这一切还得从根源查起。”明夕转身朝另一个方向乘身飞去。
江湖上人依旧在寻找太阿剑的下落,很多人仍是把目光放在华山派,他们还是不死心。华阴县里还是一片喧嚣,名门正派也好,无名小卒也罢,都打算在华山脚下捱到过年了。
“华山派如今是是非之地,我们还要继续留下去么?”
“你怕了?”屋里响起一声鄙夷的冷哼:“妇人便是头发长见识短,这样的场面就吓到你了?还真好糊弄。果然女人是不可掌事的。”他的话另有深意,里面的人倒是没什么意见,倒是在屋外头的人听了直皱眉。
明夕心中微有不平,觉得这个柳总管未免太小看了女子。
“我前日已经报信给了家主,不久后便能传到他的消息了。”
“一切还是依照家主的指令行事,其它暂且不用上心。”
柳总管说完了正事,便与里面的女子做起了不为人道的乐事。明夕也不想打扰人家的兴致,更没心思继续留下去,转身又离开了。
依照柳总管的话,他们都是听令行事,看来找白白芷替代柳小姐的事根源在于柳家的家主。柳家家主,真假小姐,太阿剑,华山派……
这些繁杂的东西之间有着怎样的牵连?是相互有干系还是各有其因?明夕理不顺这些事的来龙去脉,细查下去,竟而连自己也陷入了迷沼。
“今日的告示,你们看了没有?”
“什么告示?”
“这华山派还打算来一回论剑大会。”
“你开什么玩笑,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
“这是我们的机会啊。”李坏靠着桌子,抱臂道:“这就是不爱念书的坏处,你连汉文都看不会,那告示如今贴得满大街都是,你还不知道,真是孤陋寡闻。”
李坏得意的撇嘴,翘起了二郎腿,下一刻被踹翻在地。
“好一招平沙落雁,真是精彩。”李坏揉着屁股,朝对面那桌人看去,然后竖起眉毛指着那个取笑自己的人说道:“你小子,想跟我单打独斗么?”
赤切了一声:“小毛孩子,我可以一个打一百个。”他揉了把李坏的呆毛:“你消停一些。”他没好气道:“也不看看人家身边坐着谁,你也敢上门拍板。”
李坏转开视线看着那个温雅如仙的男子,暗自吐舌:“都欺负我老实。”
淳于澈看李坏吃瘪的模样,把眸光移开了去,朝李坏身边那个少年看了很久。赤虽然经常对李坏非打即骂,可无论在赛场上还是在台下,都在维护自己的伙伴,就连眼下,他也是一脸护犊子的神态,对上淳于澈的目光。
“王爷,他们这是要跟你过不去了。”李凡悄然说道。
“也不怕,事不过三,这回我们不会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