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的...”方中愈颇为意外,下意识问道:“曦月姐,祁镇是太子、难道还有人要对他下手啊?”
“不提防别人,也得防着那个王振!”张曦月说道:“这几年让瞻基搞得...目前东厂的势力太大了,值此特殊时刻不得不未雨绸缪啊!”
方中愈问道:“曦月姐,你说怎么做...我马上把府司人马调进宫来?”
“抚司的人太少了吧?”张曦月担忧道:“能挡得住东厂的人吗?”
方中愈笑了,“抚司人数虽然少一些,却是锦衣卫千挑万选的精英,他们东厂不过是群乌合之众,根本没法比。”
“那好,你把抚司的人都调进来,另外命令锦衣卫严阵以待...”张曦月还觉得不放心,“你也住进宫里来,一直到事情结束。”
“好!”方中愈立刻出宫,快马加鞭赶到抚司衙门,命令留值人员分头召集弟兄、又命人去找仇千代前来。
抚司弟兄陆续到来,方中愈只告诉他们原地等待命令,众人议论纷纷、不知出了什么大事情。不大工夫,仇千代也赶了来。
方中愈对他简单讲了朱瞻基的情况,说道:“你回去召集人员,一半在衙门当值、一半在家休息、每天一轮换,所有人员都时刻准备、有消息就马上集合。”仇千代答应着去了。
再过两刻钟,俞方舟、岳江川、王宏建、宋英杰、刘谦等抚司头脑都到了,方中愈这才把人员招到一处,说道:“目前皇宫内有些状况,皇太后下旨所有抚司人员都进宫里当值。众位兄弟,这年恐怕是不能在家过了,等事情结束我给大伙请功。”
这种事情众人经得多了早就习惯了,有怨言也得忍着。大队人马立刻出发,两刻钟后来到皇宫,李铭皓早就得了张曦月吩咐、亲自引领方中愈等人入内。
目前朱瞻基在孙皇后的健寿宫、朱祁镇在皇太后的坤宁宫,方中愈让王宏建带领一百人守在皇宫大门处、俞方舟和刘谦带一百人守在健寿宫、岳江川和宋英杰两个武功最好的带领其余弟兄守在坤宁宫。
分派完毕,方中愈进去见张曦月回奏。张曦月点了点头,说道:“这回我就踏实多了,中愈、这些天你就留在我身边吧!直到咱们的儿子顺利继承皇位。”
方中愈问道:“曦月姐,瞻基他...确定不行了吗?”“不行了,两日没沾水米了、只能强灌一点参汤;刚刚送来消息,参汤都灌不下去了,我猜想...也就这一两天的事儿了...!”
“瞻基才三十几岁呀!真是可惜了...”说了会话,方中愈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给家里人带信,写了封信让抚司弟兄送到家中...
都说人的生命力不如野兽,其实人的生命力还是非常顽强的;张曦月以为朱瞻基一半天就死,可是他从二十九熬到三十、又从三十熬到初一、一直坚持到初二也没咽气。
这天中午吃过午饭不久,孙皇后忽然派人来报信、说朱瞻基好了!张曦月听了惊疑不已,下意识望向方中愈。
方中愈也是疑惑不解,摇头道:“不太可能啊?那么重的病怎么能说好就好呢?”
朱祁镇在一旁说道:“皇奶奶,我要去看父皇。”张曦月看看他又看看方中愈,意为征求他的意见。
方中愈微微摇头,“怕是回光返照吧!”“对呀!我怎么忘了这个...”张曦月想了想说道:“祁镇,你不能去,等我先去看看你父皇真好了我再带你去。”
“不嘛!”朱祁镇扭着身子说道:“我现在就要去看父皇...”说着,转身就往外跑。
张曦月连忙招呼宫女拦住他,把他留在坤宁宫、自己和方中愈往健寿宫去。一进健寿宫宫门,看到所有的太监、宫女都笑逐颜开,纷纷向张曦月道贺。
张曦月也没有心思理会,径直来到寝房。听到太监宣告,孙皇后和胡贵妃急忙迎了出来、双双拜倒迎接。
张曦月急急的问道:“皇上怎么样了?”“恭喜太后、贺喜太后,”孙皇后答道:“皇上他大好了。”胡贵妃也说道:“皇上都能吃东西了,这是上天眷顾皇上啊!”
“真是奇怪了...”张曦月绕过二人走进去,方中愈也紧随其后。
迎门是架白绢屏风,绕过去便看到靠北墙放着一张大床。此时床幔高挑着、朱瞻基盘腿坐在床上、身前放了张矮几、几上放满了吃食,朱瞻基一手抓着猪肘子、一手抓着什么海物正据案大嚼。
朱瞻基偶然抬头,笑着说道:“母后、师父,我好了!”
几日不见朱瞻基瘦成了皮包骨,一张脸惨白惨白的、精神却健旺。方中愈见了不由暗中皱眉,这种状况是典型的回光返照啊!孙皇后和胡贵妃年纪轻经得少还以为是病愈了!
张曦月心中担忧,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说道:“这回好了,为娘也不必担心了...瞻基,你大病初愈少吃些东西,别再撑坏了身子。”
“没事儿、没事儿,”朱瞻基说道:“我肚子空空的,不吃饿啊...母后、师父,你们也一起吃,这肘子可香了!”
张曦月坐到椅子上,默然相视。方中愈说道:“皇上,皇太后说的对、你还是别吃太多了。”
“不怕、不怕,吃饱了我自然不吃了。”朱瞻基扔下骨头又抓起一只碗,一口便将冰糖燕窝倒入口中。
张曦月低声说道:“算了,明知道是这么回事就让他再享一回口福吧!”
孙皇后和胡贵妃却还不知情,孙皇后说道:“母后,现在皇上大好了、晚上咱们是不是热闹热闹。”
张曦月淡然答道:“等到晚上再说吧!”朱瞻基听到了大声说:“一定得热闹热闹,必须热闹。今天二十几了?快过年了怎么能不热闹呢?”
孙皇后笑道:“皇上,您昏迷几天了,今天都大年初二了。”
朱瞻基闻言吃惊,“是吗?我这是向老天捡条命回来啊...对了母后,我要改立太子。”
张曦月心中震惊,问道:“你要废了祁镇改立祁钰为太子吗?”朱祁钰是宣德七年底、孙皇后所生,目前才刚刚过了两周岁。
朱瞻基点点头,“是的母后,我要立祁钰为太子。”张曦月问道:“为什么?”
“这个...?”朱瞻基略一迟疑,说道:“母后,我也不瞒你了...祁镇并不是我亲生,朱家的江山不能落入外姓人之手。”
“大病一场,都把你病糊涂了。”张曦月说道,“祁镇不是你儿子是谁儿子?快不要胡言乱语了!”
“母后,我说的是真的,祁镇是抱回来的...”朱瞻基向孙皇后说道:“你快告诉母后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孙皇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母后恕罪,当年我为了做皇后、心想母凭子贵,有一天在宫里遇到一个弃婴便抱了回来假说是我生的,那就是祁镇。”
张曦月自然知道事情真相,恼怒道:“你们二人休要胡说!难道你们看祁镇跟我亲就不容他继承皇位吗?我不允许!”
“母后,我说的都是真的、祁镇真不是我朱家血脉。”朱瞻基说道。孙皇后补充道:“这健寿宫里的内官、宫女都知道这件事情的...!”
“胡说!”张曦月勃然大怒,呵斥道:“他病糊涂了,你也病了吗?竟然编出此等离奇的话来骗我!”
孙皇后连连施礼,“回太后,果真是这样的。”胡贵妃因为当初没有生养而被废了皇后,这时知道内情不禁狠狠瞪向孙皇后。
张曦月面如寒霜的盯着孙皇后,沉声说道:“若真如此,你就是欺君罔上、是杀头的罪过!”“啊...!”孙皇后惊呼一声不敢再说话。
“孙皇后所为我都知道,算不上欺君。”朱瞻基说道:“母后,这次我不能听你的,必须得立祁钰为太子。我已经招王振进宫,立刻颁发圣旨...”
“放肆!”张曦月霍然站起,“不经我同意你就想改立太子?我不答应...再者说你这是回光返照,说的都是疯话!”
“不是,我很明白。”朱瞻基大声说道:“我是皇帝,我说了就算!”
“你还承认是疯话?为什么不先告诉我却去招王振来?他不过是个宦官,这还不是胡闹吗...胡贵妃,跟我走!”张曦月转身往外走,任朱瞻基、孙皇后说什么也不回头。
等出了健寿宫,张曦月向方中愈低声交待:“这里的人一个也别让出来,你快去宫门挡住王振。”
“您放心吧皇太后...”方中愈叫过俞方舟,让他带人隔断健寿宫里外联系、自己飞身赶往皇宫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