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阮梨佯装镇静地坐在原地,安静如鸡。
会场角落的光影忽明忽暗。
舒临垂眼, 目光正直勾勾地落在她脸上,“刚才在手机里不是有很多话说?”
“……”
“怎么不说了?”
“我那是……”
舒临声音平静, “是什么?”
也不知道是什么恶趣味, 她发现舒临总喜欢挑这种时候变得咄咄逼人。
阮梨沉默两秒,终于从嘴里挤出两个字。
“闭嘴。”
舒临无声地笑, 抬手扶了下眼镜,身体往后靠, 随即举起手里的号牌。
阮梨一怔,似乎没理解他这个动作的意思。
“一千六百万一次!”
“……”
“一千六百万两次!”
“……”
“一千六百……”
“两千万。”
话音落下,现场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呼吸跟着一顿。
开口出价的人就坐在她身旁, 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如果没有刚刚那段插曲,舒临高价拍下这枚钻戒她完全可以理解为有钱人的收藏乐趣。
只不过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她身上,就好像这枚钻戒真的只是为了她而拍, 让人很难不把两件事情结合起来。
阮梨看似平静地错开眼, 搭在膝盖上的掌心却慢慢收紧。
“两千万一次,两千万两次, 两千万三次!”
“……”
“成交!”
成交槌落下。
大家纷纷转头看向坐在后方的男人,神色各异。
舒临坐在背光处, 放下手里的号牌, 长腿交叠, 松了松领口的温莎结。
今天到场的宾客众多, 开场的时间短暂,有许多方才没来得及搭话的人借机上前想要寒暄两句。
却看到舒临从座位上站起来,微微俯身向身旁的女人靠过去。
男人身上的气息靠得越来越近。
阮梨抬起头, 眼前是他笔挺的西装衣料,在胸前随之晃动的领带,还有舒临微微弯向她的手臂。
“走吧。”
如往常一样平淡的声音,却莫名让她产生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阮梨没有说话。
她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轻搭在他的臂弯,在众人探究的目光下和舒临一起离开了会场。
—
雨夜带着丝丝凉意。
会馆内的服务生已经提前把车开到门口,正撑着一把黑色雨伞在门外等候。
阮梨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意,走得昂首挺胸,看似和入场时的状态没有什么不同。
甚至还笑盈盈地和舒临闲聊,“我不用再单独和张叔打个招呼吗?”
“没关系,之后会见到。”
舒临脚步稍顿,替她打开车门。
阮梨也跟着停下,眼睛盯着车门却迟迟没有动作。
“阮梨。”
他很少这样直接叫出她的名字,阮梨反应了一会才发觉是在叫她,“嗯?”
舒临低头扫过臂弯的位置。
阮梨一怔,发现自己的手指一直紧紧拽着他的袖口。
她连忙松开,弯腰坐了进去。
没一会儿,舒临从另一侧上车。
阮梨整个人缩进副驾驶,头靠向一边,半眯着眼从车窗的反光内看到舒临的侧影,立刻装作累了要休息的样子,缓缓闭上眼睛。
外面的雨势比之前大了些。
伴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车内一路无言。
赶到小区楼下,舒临接到一通工作电话。
是关于新项目合作的事情,这通电话时间很长,挂断的时候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没有雨声四周安静的出奇,耳边只剩下一道微弱平稳的呼吸声。
他回过头,看到阮梨姿势没变,整个人窝在座椅靠背里,头歪向车窗的方向。
夜灯昏暗的光线落在她发顶,垂在两颊的发丝被晕染成柔软的金色。
她眼睫低垂着,在眼睑处打下小片阴影,看上去竟有几分温柔。
舒临收回视线,打开抽屉拿出那个黑色丝绒盒。
实际上,他之所以会参加这次拍卖会,完全是因为钟欣茹。
许久之前她就相中一款古董翡翠玉镯,刚好今天拍卖会上这款玉镯作为拍品参与竞拍,舒临打算拍下作为生日礼物送给钟欣茹。
所以拍下这枚戒指,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车内透进来的光线只有浅浅一束,掌心的戒指有些暗淡。
但中央被一小圈碎钻包裹住的蓝钻却能抓准微弱的光亮折射出耀眼的色彩。
他向来不喜欢这种繁复华丽的设计。
可看到它的第一眼,脑海中就忽然闪过阮梨的影子。
舒临视线在上面停留几秒。
不知是想到什么,闭上眼睛轻笑了声。
—
周围似乎安静了很久。
一个姿势保持的时间太长,腰背有些酸痛,阮梨手臂微动身体向左侧挪了挪。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手里掉落。
阮梨睁开眼,注意到腿上的黑色丝绒盒,下意识嘀咕,“这是什么?”
她打开看了一眼,睡意顿时消失地一干二净,“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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