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卧室,严伯啸躺在床上脑子里全是近来发生的事,怎么也睡不着。他翻开枕下放的那本《叁国志》,打算看着入眠。书页里夹着的薄薄的信纸从里散落出来,他拿起信纸摩挲着,唉,这下更睡不着了。
这些全都是严苓写给他的信。之前老太太病重,他和严二带着雁鸣社在外地演出不能回来,严苓要一边照顾老太太,还要写信随时告知他家里的情况。后来老太太仙逝,严苓知他难过,处处替他着想,宽慰他,把家里社里他顾及不到的都安排的妥妥当当。后来她再去上海,也是时常寄信给他。
那段时日,严苓的信仿佛有魔力一般,能让他得到慰藉。还好她没有丢下他随吴雪走。自己的小姑娘没了妈疼,还要处处为自己考虑。严伯啸心酸,他想惯着自己的小姑娘,想处处护着她,舍不得她受苦,又怕自己照顾不好她。
第二日,严伯啸告诉严苓,她随时进雁鸣社都可以,只是当下要想上台还不行,还得让刘管事和剧院那边去安排,现在她只能在社里陪着师兄弟们排戏。严苓高兴直应好,可又想到师父那里还有半出《别姬》没有学完。
严伯啸安慰她“没关系。你师父那里我去说,先让你二叔教你。明年夏天,雁鸣社要去上海演出,你再去师父家学。”
“好。都听爸爸的。”
严苓进社后,日常的安排和在师父家时大抵一样。每天就是从早上吊嗓子,下午陪着师兄弟排戏中度过。只不过偶尔要参加一些世家太太的宴会,在她爸爸不在时张罗着招呼客人。
这天严仲鸣忽然来找她。严苓笑他,“二叔今天怎么不躲着我了。”
“这不是遵你爸爸的命,来教你《别姬》么。”严仲鸣有些心虚。
“要不是怕我告诉爸爸说您又去了白家,您就不打算教我了?”
严仲鸣打着哈哈,暗道这小姑娘总是能踩到他的痛处。只能讨好着,“苓儿,你爸爸今天晚上在定方戏院演《捉放曹》。你想不想去看?”
虽然严伯啸经常上台,可除了小时候陪他去后台,严苓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他正经在台上的样子了。
“想呀。”
“那二叔晚上带你去。定方边儿上有不少卖小玩意儿的,你要喜欢,二叔买给你。”
严苓看着严仲鸣一副被拿捏的样子,好笑道,“好呀。”
“二叔放心。我一定不会告诉爸爸你去过白家。不然你要是腿瘸了,谁来教我《别姬》呀。”
严仲鸣闻言心里一颤,他大哥确实说过他要再去白家就把他腿打断。唉,这小侄女和她爹一样不好惹,嘴上还不饶人。不想再领略她那伶牙俐齿,悻悻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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