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
他说:“这世间本就有很多事,都是没缘由的。”
小姑娘有些妄自菲薄了。
家世对他而言,根本无足轻重。
裴湛不否认,起初,他的确不过贪她好颜色。
好颜色本就是一把利器,她若用得好了,足可所向披靡,可她娇气却不矫情,常常用那双眸子软软地看向他。
但裴湛从未说过,他最喜欢她的,不过是她从始至终就未曾怀疑过他。
她五年来,都深信不疑是二皇子害了她父亲。
因他一句质疑,她五年的坚信瞬间产生迟疑。
他说会帮她查清她父亲死亡真相,她就彻底相信了他,将此事完全交予他。
他深夜来访,对女子家名声多有不好,他只说会娶她,她就信以为真。
他是堂堂侯府世子,哪怕带她过了明路又如何?
若他腻了,想要反悔,哪怕她是娘亲认定的儿媳妇儿,最终,娘亲也不可能向着她一分。
他的承诺和保证都太单薄,可她却不曾有一丝怀疑。
被一人这般身心信任着,裴湛想,怎会有人不动容?
圣旨来的时候,就是裴湛陪着简瑶接旨,刘公公亲自宣的旨,待看见裴湛时,他了然地笑了笑。
裴湛将圣旨收好,交到简瑶手中,挑眉道:
“从今以后,你就是名正言顺地肃亲侯府世子夫人,也是大理寺寺卿夫人。”
他沉吟了会儿:“嗯,不知简姑娘有何感受?”
白三,卫四,青栀和锦姨都在场,探头等着简瑶的反应。
简瑶脸颊臊红一片。
和裴湛相识这么久,她依旧学不来裴湛一分的厚脸皮。
简瑶夺过圣旨,嗔怒地瞪了一眼裴湛,愤愤道:
“没、没甚感受!”
气短心虚,谁听了这话都不会信。
她羞赧地跑回房间,裴湛蓦然失笑。
白三在一旁看得牙酸。
谁能想到,自家爷当真如尝所愿了?
想当初,还是他陪着自家爷躲在锦绣阁边边,偷听简姑娘和沈公子的墙角。
至今不过半年的光景,白三不由得心中感叹,物是人非,物是人非啊。
卫四觑了眼白三,轻拧眉。
似乎没有搞懂他摇头晃脑地在想什么,胳膊肘抵了抵他,面无表情:
“今日的犯人,你去审。”
白三立即愣住了,他龇牙咧嘴:“这方面,我哪比得过你?”
“再说了,你做什么事去?”
卫四没回答他。
白三翻了个白眼,心中不断嘀咕,就这死人脸,日后恐怕连媳妇都讨不到。
他应该有点同情心。
这般安慰自己几句,白三才觉得心中好受了些。
不然怎么办?他又打不过卫四。
圣旨刚传出来不久,侍郎府也传出来和周府定亲的消息,和简瑶裴湛不同,这门亲事可以说是门当户对。
但是,两桩婚事一前一后传出来,难免会让长安城中想起半年前的那段绯色传闻。
简瑶和裴湛的大婚之日,就在半年后,将要新年的腊月。
十二月初八。
大婚定在这日,裴湛听说后,尚未有何反应,忽地见简瑶和青栀神情似乎有古怪。
裴湛挑眉:“这是怎么了?”
简瑶扯了抹笑,没说话。
青栀则阴阳怪气地说:
“去年的十二月初八,我们锦绣阁刚在长安立稳脚跟,姑娘带奴婢去聚贤楼庆祝,结果就听见有人大放厥词,道我家姑娘不过徒有虚名。”
因为那日格外高兴,也发生了很多事情,所以青栀记得很清楚那日的日期。
裴湛终于回想起那日情景,一时有些尴尬。
可以说,裴湛和简瑶初始的第一日。
那日,裴湛漫不经心地嗤讽简瑶不过如此,被一扇珠帘后的女子听去,才有了后来算计的初次偶遇。
十二月初八那日,可谓十里红妆。
那日简瑶大婚梳妆,周晗亲自过来添了妆,她软声说:
“除去私心,你在长安无好友,只作为女子,我也希望你过得好。”
这世道女子本就艰辛,她们又何必苦苦相互为难。
简瑶怔然,她透过铜镜看向女子,忽地说:
“沈公子是个好人,你也会幸福的。”
周晗笑弯眸子:“我知道。”
谁年少时不曾有过怦然心动?
那段情感注定会在沈清山心上留下痕迹,却也注定了不会有结果。
所以,周晗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简瑶无亲人,但肃亲侯府的聘礼却足够叫人眼热,似乎要将侯府搬空一般,简瑶自幼就存了嫁妆,哪怕简父去世,她娘亲也没将这事耽误了。
她的嫁妆比不过侯府的聘礼,可琳琳琅琅地也抬了数十个箱子。
还有裴湛明里暗里这段时间送来的东西,一抬抬的箱子,从简宅抬进肃亲侯府,裴湛给简瑶做足了脸,让长安城中钦羡一片,但凡见过那日婚嫁场景的人,都不由得啧啧称惊。
裴湛恳恳相求,靖和长公主亲自请旨,肃亲侯默认点头,根本无人敢为难简瑶。
大婚之夜,红烛摇曳燃了半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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