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给你这个。
他把兜里塞得鼓鼓的薄荷糖全部掏出来,用两只手捧着,满满的一捧薄荷糖全部递到晏回面前,喏,给你,全给你了,然后呢我们就算是握手言
他话还没说完,晏回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发力掀翻他的手。
淡青色糖果纸如屑,在空中飞舞,又落了一地。
时舟看着地上的薄荷糖,心有些凉。
他转身走了,这一次他毫无留恋。
晏回却不让他走,这人不知道突然发什么疯,抓着他衣领将他拽进宿舍,又一路将他拖进房间。
啪的一声门关上。
每个宿舍都有一个单人间,那是队长的房间。
现在,时舟被晏回攥着衣领丢在六号宿舍单人间的床上。
第10章 、练习生之旅
时舟脑袋震得发麻,耳朵里嗡嗡作响,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衣领又被攥住,而后整个上半身几乎离开床面。
晏回将他压制在身下,又攥着他衣领将他上半身提起来,因此两人的距离非常的近。
房间光线有些暗,时舟又被摔了一通眼睛还有些花,只是在极近的距离里,他看到晏回那双漆黑的眼睛里似乎多了红血丝。
现在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正狠狠盯着他:我警告你
别模仿他。
晏回眼底发红,像是一只被激怒的兽,但是时舟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惹怒了他?
他只是找来半袋薄荷糖想要跟晏回握手言和,他也是之前见过晏回身上带着薄荷糖,猜想晏回应该喜欢吃,才找来给他。
他完全不知道晏回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时舟在去H国培训以前,在一个很糊的少儿综艺《快乐小朋友》里当过一阵子实习主持人,节目每周录制一期,他每次上节目的时候都会装上一衣兜的糖,各种口味的都有。
小孩子喜欢吃糖,用糖哄小朋友,一哄一个准。
尤其是一些家里管得比较严不让吃糖的小朋友,一捧糖放在那里就是一座发着光的宝藏。
这点小团子就是个典型,本来耸拉着脑袋一脸不开心,给他一捧薄荷糖眼睛都亮了起来。不过小团子也听话,让他一天只准吃一颗,他就真的只吃一颗,多一颗都不碰。
想到这里,其实时舟有些想念那个跟面前的这个晏回同名同姓爱粘他的小团子。
他死的那一年,小团子好像才15岁不到?
不知道他死了以后,有没有别人给小团子买薄荷糖
那一瞬间时舟脑子里想了很多东西。
有上一世关于小团子的,有这一世关于面前这个跟小团子同名同姓却好像生来就是为克他而存在的晏回的。
他在想是不是他刚刚的哪句话?或者哪个行为又得罪了晏回?他甚至在想是不是晏回觉得糖这种东西是哄小朋友的,自己被当成小朋友哄,所以不开心?
可是,如果是这样那直接说就好,犯得着生这么大气?
直到听到晏回的这句话,时舟彻底愣住。
别模仿他?
他,是谁?
时舟眉头逐渐蹙了起来,他越过眼前攥着自己衣领因太过用力而青筋凸出的手臂,看向晏回的眼睛,他平静的问:你也是July男团队长的粉丝?
晏回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没有回答他。
时舟盯着晏回看了一会儿,又问:你认识July男团的队长?
晏回依然没有回答,只是盯着他。
从他第一次系丝带即兴表演开始,晏回的行为就有些奇怪,后面又跟他说模仿别人没意思,直到今天,battle结束后晏回一整天都没理他。
晏回虽然话少,但训练营里大家对他的统一评价都是:教养好,素质高,从不说脏话。
今天却对他说了滚字。
时舟原本以为,晏回今天不理他是因为他最后用小伎俩赢得了《枯蝶》,现在看来却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理清楚事情来龙去脉,时舟又想不明白了,为什么晏回会因为他模仿死去的他自己这个行为就生这么大的气?模仿他的人多了去了,没有一百也有五十,每个都生一遍气,生得过来么?
况且,晏回看起来也不像那种极端狂热偏激的粉丝啊?
所以,时舟只能想到,晏回是不是认识死前的自己?
但是在时舟的记忆里,他并不认识这么一个性格冷得像冰,情绪完全不外露,拒人于千里之外,却又教养良好的人。
姓晏名回的人他也只认识一个,就是小团子。
小团子性格可好了,爱粘人,会撒娇,偶尔会耍个小脾气,但是非常好哄,一颗薄荷糖就哄好了,要还不行,那就加个亲手做的棉花糖。
小孩子都喜欢的抱抱举高高,小团子不喜欢,却非常喜欢抱他腰,明明一双莲藕手臂短短的,却还要从侧面用力的把他腰全部圈住,走路的时候要牵着,但是不喜欢牵衣袖,一定要牵手,不隔着布料的那种牵
而面前这个人,跟小团子天差地别。
虽然长得帅的人,眉眼轮廓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相似,但时舟实在无法将晏回往小团子身上联想。
不过晏回也不会是小团子。
小团子是一个从小在富贵人家经受良好熏陶长大的孩子,身上自带贵气,像一块上好的羊脂玉,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
小团子是不会进娱乐圈的。
这种浮华的名利场只会把他污染。
*
门外,几个学员急得团团转:
撞门吧!他们俩上次就差点打起来。
撞!你上!
我我不敢,你来?
我也不敢,谁特么敢啊
要不,我们去找1号宿舍喊人过来?
行,我这就去
门在这个时候打开了。
时舟从里面走出来,棕色微长的头发有些凌乱,衬衫皱巴巴的,靠近脖子的纽扣还掉了两颗。
但这些都还好,让人禁不住皱眉的是,他衬衣领子下方,从脖颈一直延伸到锁骨的那片肌肤全部红了
衬衫是雪白的,因此愈发衬得那片肌肤像是被凌/虐过一般。
如果不是知道时舟皮肤敏感容易发红,大家大概要重新看待晏回这个人了。
时舟脸色不太好,勉强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当然大家也能理解,换谁被揪着衣领攥进房间一通,脸色也不会好。
晏回在房间里没有出来,大家悄悄进去,确认他们队长只是坐在床边发呆没有事,又默默折了出来,关上了门。
门一关,房间再次暗了下来。
晏回坐在床沿,看着夕阳从窗帘缝隙投到地板上的那一小块光斑发呆。
他是在看到那个人脖颈红了一大片的时候冷静下来的。
冷静之后他才发现,他失控了。
上一次失控,是在得知时舟哥哥死讯的时候。
当时他还在伦敦留学,那两天要代替车祸住院的导师参加一个很重要的讲座,等他赶回来的时候连时舟哥哥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而七年后的今天,他再一次失控,却是因为一个仿冒品。
他自嘲的想:晏回,你越活越回去了,什么时候,一个仿冒品都能牵动你的情绪?
实际上他心里很清楚,真正牵动他情绪的根本不是什么仿冒品,而是那种相似的感觉。
是那个人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来的熟悉感,是那个人身上若有似无的咖啡香味,以及薄荷糖。
薄荷糖
晏回的思绪被拉得很远很远。
那是很多年前的幸福广场,五岁的他坐在路边长椅上,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卖棉花糖的摊子,红的,黄的,粉的,白的一团团的像天上的云朵,太好看了。他看着别的小朋友吃棉花糖吃得满嘴糖丝,他舔了舔嘴唇,他也想吃。
但是他看了一眼站旁边跟熟人打招呼的母亲,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别说路边不干净的棉花糖,就是国外进口有食品安全保证的糖果,妈妈也不会允许他吃。
他垂着脑袋玩手指,一下子就不开心了。
小朋友,想吃棉花糖?
一个很好听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他抬起头,面前是一个穿着亮橙色毛衣长得很漂亮的小哥哥,比他见过的所有漂亮姐姐还漂亮。
他看了一眼棉花糖摊子,咽了咽口水,开口的时候一股小奶音:可是妈妈不给我吃。
大概是妈妈就在一旁他不害怕,也大概是眼前这个小哥哥太好看了,他没法往坏人身上联想,他说了实话,还多说了几句话:妈妈不让我吃任何糖,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吃过糖
漂亮小哥哥在他面前半蹲下来,从兜里拿出一捧淡青色糖纸包装的糖果,说着:这个是薄荷糖,棉花糖太大了,哥哥买给你的话会被妈妈发现,发现你就又不能吃了,而这个你藏好了,妈妈就不会发现。
但是呢,你现在还小,吃多了糖会长蛀牙,所以你得答应哥哥,一天最多吃一颗,能做到哥哥就给你。漂亮小哥哥朝他眨了眨眼睛,问他,能不能做到?
他快速看了一眼旁边,棉花糖摊子前围着一群小朋友,更远处是《快乐小朋友》的临时录制场地。
而妈妈跟那个人聊得很投入,并没有注意这边。
他回过头看着漂亮小哥哥的眼睛,重重点头,用清脆的小奶音保证:嗯,我一天就只吃一颗!
然后他得到了满满一捧的薄荷糖,那是他人生中第一座小宝藏。
晏回从小家教极严,那是他童年时代第一次做坏事。
时舟正是带坏他的人。
而这个带坏他的人,后面成了他人生中对他影响最大的人。
过了好几年他才知道,薄荷糖纯粹是时舟用来哄小孩子的,而那天在幸福广场时舟给他的那捧薄荷糖,实际上是时舟录完节目后其他小朋友挑剩了不要的。
他为此赌了一段时间的气,连续一周都没理时舟,后面时舟带着一个亲手做的薄荷味的棉花糖来才把他哄好。
那个棉花糖形状太丑了,既不像圆形,也不像椭圆,还甜得发腻,但是他还是把棉花糖全部吃完了。
后面时舟又用糖果哄过别的小朋友,节目里,节目外,很多很多次,他每一次都会故意赌气。
最严重的一次,他要时舟承诺说,以后除了他,不许再用糖哄其他小朋友。
至少不要用薄荷糖。
他当时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赌气?为什么非要逼对方做出承诺?
后来才知道。
那叫占有欲。
虽然那个没心没肺的人对谁都这么好,对哪个小朋友都这么哄,可是在他心里,薄荷糖就是特殊的,薄荷糖就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那是他心中的圣地,他不能容忍任何人去污染。
那个仿冒品问他是不是时舟哥哥的粉丝?
不,他不是粉丝。
时舟哥哥带他出去玩儿的时候总是对外说他是他弟弟,但是他也不要做他的弟弟。
他要的是什么呢?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直到那一年苹果台的跨年晚会,时舟哥哥给了他一张前排的票。
那天的舞台背景颜色是深蓝,灯光幻化成万千星光。
舞台如同星空。
舞台中央的人像是一只轻盈美丽的蝴蝶。
他在星空下翩跹起舞。
而星空只是他的陪衬。
晏回对颜色从来没有特别的喜恶,但从那天开始,他喜欢上了夜空的深蓝。
那一天的场下万人欢呼,橙色灯牌浩瀚如海。
那个舞台直接火到了国外。
那段时间,几乎所有艺人都在模仿时舟在手腕间缠丝带跳舞,但没有一个人能舞出他的那种感觉。
他为时舟哥哥感到骄傲的同时,看着网上粉丝喊的一声声老公,他心里又酸酸的。
关于那个问题的答案,也在他心里呼之欲出
他想放这只蝴蝶去远方,绽放更美的光彩,又想筑一个金笼子把他关起来,从此他的光彩只能为他一个人而绽。
第11章 、练习生之旅
晏回揪着洛时舟衣领把人揪进房间还反锁了门的八卦,在发生的十分钟以内就传遍了整个训练营。
所以当1号宿舍的学员看到他们队长衣衫不整回来时,他们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围坐在茶几边,一双双眼睛无声的传递着讯息。
商远一会儿用手肘拄了拄曲阳,过一会儿又拄了拄曲阳,意思很明确:你去问!你是他弟,你问没事。
曲阳被拄得没法,只能起身上前一步,问道:舟哥,你
曲阳想着问你为什么会衣衫不整有点太直白了,所以他委婉了一下,指着时舟的脖子问:你这儿怎么了?
沙发上一众人统一刷的转头看过去,所有目光汇集到时舟脖颈以下锁骨以上的那块发红的皮肤上。
换一般人早被看得不自在了,但时舟不是一般人。
他眼睛都不眨的道:芒果过敏。
曲阳:
其他人:
骗鬼吧,这季节芒果都还没上市。
有的时候,回避答案已经是答案本身。
大家不敢再追问下去了,因为,这后面的故事,恐怕是他们不能听的。
但曲阳性子直,没考虑那么多,他想到什么就直接问了:舟哥,你该不会是为了赢,跟他们队长做了什么肮脏的py交易吧?
虽说卓焱的队伍也不赖,但这七支队伍里面他们最大的劲敌依然还是晏回队伍。
况且他舟哥的姿色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当时在咖啡厅打工的时候就有好几个富婆提出要包养他,再加上他舟哥本身不是什么正经人曲阳觉得他的逻辑完全没有问题。
然而这句话过后的宿舍
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