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爷子前段时间和容筝路过澳洲, 顺带视察了那边公司的经营状况,带了一堆的资料数据回来,一直想着要找个时间和陆珩礼商讨商讨。
想着下午温芜要是来老宅的话, 他就整好借着这件事过来找陆珩礼。
顺带也可以和他谈谈两个小辈的婚事,也省的拖下去夜长梦多。
陆珩礼的电话一直没人接,老爷子又专门打了电话问莫杰, 知道陆珩礼今天没去公司,他才想着来上水府碰碰运气。
运气的确是碰到了。
震惊也没少给他碰到, 差点给他气得七窍生烟。
温芜满脸通红, 惊慌失措的看着门口那道苍老的背影, 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跳下了沙发, 完全没想到会被他撞见这一幕, 只恨不得这里没有个地缝让她钻进去。
陆珩礼同样跟着起身,紧皱着眉头伸手护了她一下, 以防她不小心摔倒。
察觉到老爷子似乎隐忍着怒意,温芜羞赧极了, 也不敢随意说话,只能局促不安的看向身侧的男人。
却见他面色淡然, 单手扣上了自己被扯开的领口, 腾出另一只手轻轻握了握她紧张到无处安放的手。
他的手掌似乎有安定人心的力量,温芜慌乱无措的心脏稍稍缓了过来。
“爸, 你怎么过来了?”
他的嗓音还带着略微的沙哑,不仔细听完全察觉不到他稍显紊乱的气息。
陆老爷子转回身, 饱经风霜的脸上充斥着似乎能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周身弥漫着强大的气场,锐利的深眸直逼陆珩礼。
除了上次因为陆承钰的事情发火,温芜从来没见过这么生气的老爷子, 整张脸都阴沉了下来,透着冷厉。
见陆珩礼仍旧一副不卑不亢、沉静淡漠的的样子,陆老爷子身上的怒气也越发令人觉着压抑起来。
他阴沉的目光看了眼慌张的温芜,才又重新看向她身侧的高大男人。
“给我滚出来。”
似乎是顾忌着温芜,他冷厉着嗓音撂下这么一句,转身往外走。
陆珩礼抬步跟上,衣袖却被扯住了。
他转头,一只白皙纤细的手紧紧揪着他的衣袖,她仰头看着他,干净的双眸里透着担忧,十分不安着道:“没事……吧?”
他漆黑的眸沉静,揉了揉她的脑袋,淡淡的说了一句:“没事,好好在家等我,我让吴婶过来陪你。”
“你……要去很久吗?”
“很快回来。”
温芜抿唇,说:“我跟你一起去。”
他俯身在她额头印下轻吻,哑声道:“不用,在家等我就好。”
他目光温柔,仿佛真没什么大事,温芜只好点了点头。
…
陆宅里。
给温芜打了那通电话后,容筝心不在焉的在厨房里洗着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想着还是给陆珩礼打电话打算问清楚,却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怎么回事?
容筝心里的猜测渐渐成形。
脱掉围裙出去,刚好见抱着花花草草的佣人从外面进来。她抬手示意了一下,佣人连忙恭敬的过来:“老夫人。”
“老爷子呢?”
佣人说:“老爷子刚回来,和陆董一起回来的,现在去了祠堂。”
听到陆珩礼已经回来,容筝皱了眉,还以为是刚才的自己想太多了。说不定陆珩礼和温芜只是恰巧碰到了一处。
“去那做什么?”
佣人犹豫一番,还是面色沉重着道:“夫人,老爷子似乎发了很大的火,您还是快过去看看吧。”
“发火?”
容筝一脸诧异,发什么火?
佣人的声音不大不小,坐在一边的陆严夫妻俩自然也听到了。陆严旋即起身,对容筝道:“我陪您一起过去看看。”
容筝有些头疼,点了点头。
席敏也想跟过去,看着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陆承钰,又放心不下,还是觉得看着一点比较好,于是默默地的坐稳了沙发。
穿过后花园,眼看到了祠堂。陆严疑惑的问:“爸刚才出门了?”
不是说珩礼今天不回来吃饭,怎么爸才出门一趟,没多久就和珩礼一起回来?
容筝也是一头雾水,只能道:“先去过去看看。”
陆严点头:“好。”
两人虽然有些疑惑,心里其实并不怎么担忧,毕竟陆珩礼一向懂得分寸,虽然不知道老爷子发什么火,但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结果两人才到祠堂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老爷子冷厉的怒声——
“给我跪下!”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出了诧异之外的担忧。
连忙走进祠堂,恰巧看见一抹挺拔的身影单膝跪下,随后另一只膝盖也没有丝毫迟疑的抵在了光滑的地板上。
背脊挺直,身上仅穿着单薄的黑色衬衫。因为被匆忙之间喊回来,陆珩礼也没反应过来给自己加件衣服。
天寒地冻,家里唯一没有暖气的地方就是祠堂。
见两人进来,老爷子沉下脸。
容筝心疼极了,连忙上前去扶陆珩礼起身。结果陆珩礼挺直着身板,巍然不动,她又只好瞪向陆老爷子:“大过节的,你这是做什么?”
陆老爷子抬起拐杖,指着跪在地上的人,冷冷说:“你自己问问你的好儿子,都干了什么混账的事!平常的冷静克制都去哪了!嗯?”
虽然他以前是有意撮合温芜和他在一起,但也绝不是这样偷偷摸摸的跟人家小姑娘去同居。
更何况他们陆家什么时候允许他这么欺负一个孤女了?
老爷子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对不住自己的孙子,只能把火气全都发泄在他的身上。要不是见容筝还在这里看着,他恨不得直接一棍子抡过去。
“是谁当初信誓旦旦的说不会娶温芜,现在这样又是在干什么?和自己的侄子抢女人?”
老爷子把他当初的话还了回去。
容筝愣住,反应了过来:“你和温芜……”
陆珩礼:“是。我们在一起了。”
陆严只是惊讶了会儿,很快就回神,对陆老爷子笑着说:“爸,这不是你乐见其成的事,怎么还生气了。”
容筝深吸了一口气,也道:“既然是孩子们的选择,你生这么大的气做什么,这不是您一直希望的结果。”
陆老爷子简直没法言说:“你自己问问你的好儿子!我要是再晚发现一步,人家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没名没分,怕是小孙子都给我弄出来了他!”
容筝正要反驳,陆珩礼沉声说:“有名分。”
老爷子神色凌厉,眯着黑眸:“什么意思?”
“我们结婚了。”
三人都齐齐愣住了。
谁都没想到前段时间还对温芜颇为微词的陆珩礼,竟然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闷声不吭的就把证给领了。
老爷子阴沉着脸,问:“什么时候的事?”
“上周。”
“为什么这么匆忙?通知好家里人再去领证是会要了你的命还是会折寿,需要让你俩偷偷摸摸的就把证领了?”
陆珩礼湛黑的深眸晦暗不清,即使是跪在地上的狼狈姿势,周身的气度仍旧镇定沉静,不慌不忙,平静无波的对上老爷子那寒如冰窖的锐利双眼。
见他半天不说话,想起自己刚刚在上水府看到的一幕,老爷子不免很容易想歪,深邃锐利的黑眸晦涩,阴晴不定。
“因为……”
“有……有消息了?”
陆珩礼的话戛然而止,抬眸看着老爷子,深眸微微泛起波澜,没有否认。
容筝和陆严一头雾水,不清楚这父子俩打的什么哑谜,除了已婚两个字,他们也没摸索出个所以然来了。
陆珩礼沉声说:“是,温芜怀孕了。”
容筝:“……什么?”
“珩礼,你……”
陆严几乎不敢相信,既然他们是上周才领的证,这孩子自认是领证前就有的的可能比较大,可这先上车后补票……完全不像是陆珩礼能做得出来的事。
陆老爷子终于没忍住,一拐杖重重的打在了他肩膀上,“混账!”
口口声声说对温芜没有半点非分之想,他也已经和承钰说了会成全他和温芜,结果这混账倒好,竟然就让人家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姑娘家怀了孩子。
他以为发现怀了孩子,然后立马就去补个证就算是有担当了是吗?
简直就是胡来!
这下容筝也不好说什么,满眼复杂的看着陆珩礼:“珩礼,你……”
肩上的痛感很清晰,陆珩礼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冷静的说:“没想瞒着你们,本来也打算明天就带着温芜过来见见爸妈。”
容筝这才想起来上周他确实是说过要带人回家里来,可他们当时都以为只是女朋友,谁能想到不仅是儿媳妇,还附带孙子……
“是不是你强迫人家姑娘?”
陆老爷子沉着声问。
容筝瞪了他一眼,有他这么揣测自己儿子的吗?
陆珩礼抿着唇,黑眸沉沉不见底,却意外的没有出声说话。
当初的事情办的很莽撞,虽然没有明抢,剥丝抽茧了来说也不是不能算强迫,起码他一直在算计。
即使是现在,为了能够让温芜重新回到他身边,他不是没有在步步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