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若离穿着清凉的长裙站在天桥上,望着远处江河,乌发披散在腰间,刘海随风扬起,衬得肤色愈发白皙。乌黑杏眼,卷翘睫毛,清丽的瓜子脸,原本柔弱的气质消散三分,令人眼前一亮。
她身边的朋友撑着伞,有些不耐的蹙紧眉头,若离,你男朋友真的来么?我们都等了好久了。
阿言一定会来的,他答应我了。
尹若离眸光有些黯淡,男友跟她约定的时间早已过了半个小时,她的心从开始的雀跃逐渐变得不安起来。
他一定是有事耽搁了。
祁琪看见她的脸色不好,心也软下来,你说的也是,他对你那么好,肯定是有事耽搁了。
就在这时,尹若离的手机突然响起,她连忙打开一看,果然是邹言的电话。
阿言你到了么?我在天桥上面,你来接我吧。
抱歉若离。
医院,手术室外的走廊,玻璃窗折射的光线温暖而炙热。
邹言紧握手机的指尖发白,他靠在白色的墙壁上,伸出纤长的手指揉揉眉心,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
抱歉,我这里出了些事,暂时腾不开,你先跟朋友逛逛街,晚些我再跟你解释,好不好?
不知手机另一头的人说了什么,邹言轻叹一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站在身后的保镖见状上前,恭敬道少爷,我们已经查了四周的摄像头,的确是意外。
意外么?
邹言面色冷淡,握着手机的纤白手指轻轻点了点屏幕,所谓无巧不成书,所有的意外往往都带着不为人知的目的。
他看了那保镖一眼,此事就不必让父亲知道。
保镖手一顿,点了点头,是,少爷。
二十分钟后,邹言推开一间病房的门,带着几个医生和护士走进去。
他怎么样?
看着几人为病床上的人忙碌检查,邹言开口问道。
病人有着很严重的胃病,是长期营养不良饮食不当导致。年轻的男医生敬畏的回答。
其实按这病人的病情根本不值得他们几个来特意检查,可谁让送这病人来的人身份不简单?这世上的事大抵就是如此。
他的昏迷? 邹言蹙眉。
邹少爷不必担心,病人此次昏迷是过度饥饿所致,他身上的上没有什么大碍。
过度饥饿导致的昏迷?还有严重的胃病?
邹言面色冷淡的低头看向病床上面色苍白却难掩风姿的少年,纤白的手指忽然搭在那打着点滴的苍白手背上,心一动。
分明是饿的没有了力气,又是从哪里来的勇气去跟那几个混混打架?若不是他开车途经,这个人恐怕已经没了生气。
他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滑动,最终拨打了电话。
少爷?
事情到此为止,不必再查。
那舒家?
邹言淡色的唇轻启,舒瑞成已经死了。
是,少爷。
第5章 .5 校园言情
阳光透过玻璃窗懒懒散散的洒进病房,微风拂起半遮的窗帘。
病床上的少年睫毛轻轻颤抖,睁开了如寒星般夺目的眼,连瞬间的迷茫都没有。霎时,因为病痛柔弱得令人心生怜惜的气息骤然变得冰冷起来,室内温度猛地降低。
舒景一睁开眼,首先感觉到的便是身体的软弱无力,浑身隐隐作痛,入目皆是一片雪白,他眼神里划过一丝冷然。
醒了?
清冷如玉石般的声音响起,舒景缓缓侧眸。
阳光洒在那人身上,是一层淡淡的光晕,少年身姿清冷如松,坐在几步远的木质椅子上。一双长腿交叠,膝上是一本厚厚的书,纤白的手指抵着下颌,低头看书,目光专注,时不时翻阅,说话间也没有抬头看他。
舒景蹙眉,你是谁?
邹言将书合上,抬起头,视线放在病床上的少年身上,舒景这才看清他的容貌。
美姿容,肤凝脂。柔软的乌发贴在脸颊,微抬的下颌,淡色的唇,睫毛纤长而卷翘,如蝴蝶般颤抖,恍若星辰,整个人美好得不可思议。
他恍惚了一下,随即眼底涌上一层防备。
邹言心底轻轻一笑,无关褒贬,到底还是个孩子,再怎么冷静也控制不了自己的第一反映。
这就是舒尔雅的弟弟舒景?这个位面的支柱?现在来看不过如此,然而也只是现在来看而已。
将医药费支付完后,邹言就离开了医院,他没打算利用舒景去攻略舒尔雅,一是浪费时间,二是他讨厌和男主打交道,特别是这个男主还生性多疑。
系统发布的任务很简单,邹言都快怀疑系统是不是出毛病了,只要舒尔雅爱上他,这个度假位面的任务就完结了,轻松得令邹言不敢置信。
不过邹言没有轻敌,对于连请与男主每天对视十秒钟这种无理取闹的任务世界都经历过的邹言而言,事实证明系统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
夜色降临,锦绣路,路灯洒下的光影拉长了过路人的身影,偶尔有车经过,树影卓约,小道里面漆黑一片。
舒尔雅从公交车上下来,迎面而来的热气令她有些不适。四周的路灯灯光昏暗,还好这附近的居民区多,否则她一个人还真不敢走这条路。
走到路口的时候,前方忽然出现一个身影,身姿修长,一半的身形隐在黑暗里,愈发显得那人清冷,舒尔雅身体一僵,嗓子里的尖叫还未发出,便听黑暗中那人淡淡一声,尔雅。
邹,邹言?
舒尔雅瞪大眼睛看着浑身清清冷冷的邹言走出暗处,长腿修长向她走来,不由得退后几步。
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来找你的。
邹言停下脚步,抿了抿淡色的唇,目光与舒尔雅的视线对上,收留我一晚。
直到到了家舒尔雅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同意了收留邹言一晚,对方可是邹家的公子,就算不能回家,还住不起五星级酒店么?
这是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有独立的卫生间,阳台,厨房,目测有一百多平方米。装修一般,整体却整洁干净,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舒尔雅有些紧张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邹言,就怕对方露出一个厌恶的眼神,房子她扫得很干净,然而与邹家别墅相比,恐怕连女佣住的房间都比这里还要贵气一百倍。
你,你吃了么?
邹言疲惫的揉眉心的手一顿,没有。
舒尔雅瞬间紧张道,那我现在就去做饭,很快就好。
说完,连忙要赶去厨房,然而手腕却被人用力握紧,芝兰玉树的少年已然来到她身后。
尔雅,你怕我?
舒尔雅没有回答,少年握紧的手指愈发用力,为什么?
为什么?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
邹言,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假装不懂来靠近我?
舒尔雅低下头,邹言,我已经不是当年的舒尔雅了,你却是邹家高高在上的少爷,我们早已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如果你是因为当年的婚约觉得愧对我,那就不要再来了,我根本就没把那婚约放在心上,你也没有哪里对不起我的。
身后少年的呼吸瞬间一窒,不,尔雅,我只是想看看你过的好不好。
那你现在看到了?
舒尔雅有些讽刺,除了每天都要拼命打工,其实也没什么好难过的,该吃吃该喝喝,邹言,我们过的没你想像中那么苦。
你母亲呢?邹言反问,一贯清冷的声音有些急切,你就不为你母亲想想?
够了邹言!
舒尔雅拼命的挣脱邹言的手,她的脑袋在邹言那句话出来的瞬间变得混乱,仿佛神经也作痛起来。
你调查我,到底想干什么?她的手在抖。
少年瞬间没了声音,他沉默的放开舒尔雅的手,退后两步,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
最后,他叹了口气,仿佛服软一般,连声音也柔和了,尔雅,我来帮你好不好?
气氛冷凝,就在邹言以为舒尔雅要答应的时候,一道愈加冰冷的声音传来,不好。
舒尔雅顿时一惊,慌乱的抬起头,景儿?
景儿不是在学校么?怎么突然回家了?
她慌慌张张的上前想解释什么,看到一旁站着的邹言却停下了脚步,人也冷静下来。
景儿,你怎么突然回家了?是学校里出什么事了么?舒尔雅小心翼翼的问。
邹言抬头看去,只见那有着清风明月之姿的少年站在房门前,一张极好看的脸逆光,看不清表情。
他跟你是什么关系?
舒景也不问邹言为什么会出现在他家,而是直接问舒尔雅与邹言的关系。
普通朋友。舒尔雅低下头。
舒景冷笑一声,普通朋友可以随便带回家?
他看向邹言的目光里全是冰冷,舒尔雅,你知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
知道。
知道?
舒景心底冷笑,这个人几天前将他救下送往医院,现在又在夜里跟着他的姐姐回家,要他相信对方没有目的,绝不可能。
抛去邹舒两家的恩怨不谈,他也绝不会让这个人靠近他的姐姐,婚约都已经作废了,他还来做什么?看所谓的败家之犬如何狼狈么?
第6章 .6 校园言情
那天,市第二医院。
舒景接听完班主任的电话,一向清冷的眉眼染上了层阴郁,被褥下手指紧握。
邹言站在一旁,淡淡的看着他,神色清清冷冷,纤长的睫毛半遮住琥珀色的瞳孔,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
舒景想起电话里班主任的说辞,嘴角弯出一抹讥讽的弧度,邹家的人?多管闲事。
你会被学校开除。
他将目光放在病床上面色苍白的少年身上,语气淡然。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管!舒景抬头看他,平静的面容几乎要扭曲。
邹言算什么人?
凭什么来管他的事?!
舒家当年何等风光?就连邹家这样的大集团也不得不避其锋芒,只是绝艳一时,舒家墙角一倒,往日卑躬屈膝关系紧密的人转身就将舒家卖个彻底。
舒景那时年纪尚小,母子三人被赶出家门,财产全部充公,所谓的亲戚翻脸不认人,人心的险恶让小小年纪的他对这个尚未充分认识的世界充满厌恶。
他习惯以最尖锐的恶意去揣测别人的好意接近,他的内心有一座筑起的高墙,它将所有人都排斥在外,或许有一天这座墙会愈来愈牢固,或许有一天它会轰然倒塌。
人前冷漠锐利仿若刺猬一般对待这个不公平世界的少年,他脆弱而敏感,仿徨而无助。
邹言仍是淡淡的看着他,舒景如今不过十六年纪,半大的孩子还未能好好隐藏自己的情绪,他心疼自己的姐姐,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怨恨当年的树倒猢狲散,他想改变这一切,却没有办法。
若不是为了舒尔雅,邹言又怎会理这种小事?舒景退学不退学其实跟他的任务毫无关系,然而令人头疼的,是他退学后会不会拖累到舒尔雅。
舒尔雅为人倔犟,却又柔弱可悲,她坚守着内心的底线,无论这段时间邹言如何对她好,都将他排斥在防线外,她对邹言这突如其来的温暖而感到贪婪,更多的却是防备。
这样一个自卑又敏感的人,对于别人的情绪,是最容易被影响的。
画面一转,舒尔雅的家里。
面对舒景尖锐的质问,舒尔雅选择了低头,清冷的灯光下三人都有一瞬间的沉默,半响,似有人叹了口气。
小区楼外路灯幽幽,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正坐在小径旁的长椅上乘凉,邹言走下楼,一眼便看到邹家司机候在路旁,身后是一辆黑色稳重的轿车。
他蹙了蹙眉,面色冷淡的上了车,父亲让你来的?
司机恭敬道,先生见少爷许久未归,夜又深,怕少爷一个人会出事。
说着,引擎声响起。
邹言将打开车窗,目光放在不远处的楼梯口,哪里,有人正目送他离去。
回到邹家,邹父果不其然正在大厅的沙发坐着等他,常年冰冷的面容不见丝毫情绪,见邹言回来也未有丝毫松动,父子二人见面如同陌生人一般。
回来了?
嗯。
邹父淡淡的看着他,目光深沉,年轻人,免不得有些轻狂,那个孩子,玩玩就算了。
话里有些意思未挑明,可在场的几人都女佣司机都明白了这其中的威胁,不禁噤若寒蝉。
邹家父子均是一类的人,一样的面冷心冷,没有感情,这样的人心机深沉,没有弱点,可担当重任。
若说邹父在商场上横扫千军是衣冠禽兽,那么羽翼未满稚嫩若雏儿的邹言,就是薄情寡义狼心狗肺。
邹言对于邹父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没有丝毫感觉,毕竟对方是只老狐狸,察觉到他的异处却没有对此作出态度,这样的邹父才让人内心警惕。
邹言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好几个月,这几个月来两人见面屈指可数,通常是邹父吃了早膳匆忙赶去公司,而邹言还在洗漱,对方出差几个星期或一个多月,邹言才后知后觉发现。
邹家的家规冰冷又严酷,未成年的邹家人只能在父母的庇护下过着羽翼未满的生活,想要过问集团的事没有一丝可能。
邹言亦是,邹父对唯一的儿子的态度好似空气一般,平常时两看两相厌,互当对方不存在。
那天之后,邹言再没有去找过舒尔雅,仿若舒尔雅这个人,从没有出现过。只是偶尔舒尔雅晚上回家,身后常常会有一辆黑色稳重的轿车缓缓行驶。
深秋,天凉。
邹言换上了秋季暖和的校服,蓝色的外套修身好看,恰如一捧浅色的泓水,在稍显寒冷的深秋里头荡起波澜。
少年眉目丹青难以描绘,如水墨画般侵染了浓重黑白色彩,淡色的唇,鸦羽般墨黑的发丝柔软,清冷淡雅的气质,整个人的色彩并不浓烈,却足够令人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