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那叫一个痛快啊,憋了这么久,想象过多少次当着谷洵的面告诉父母这个炸雷的事实,父母会有什么表情,现在总算知道了。
那是大跌眼镜的表情。
谷爸关了油烟机,怀疑自己听到的只言片语,追出来问:“洵洵,你弟弟说啥?”
“……”
谷洵的脸拉得不能再长了,愤恨地望着弟弟,恨不得把他撕成碎片。
家中气氛晴转雷暴雨。
“那个叔叔阿姨,我们就先走了啊,下回再来玩儿……”
阿东和虎子比谷策识趣,道了个谢便脚底抹油,剩下谷家一家人在客厅,一众人等即将爆发的样子。
所以,今天为啥要回来啊……中邪了?!
谷妈妈的吃惊转为肃穆,坐下看着谷洵:“你给我好好说清楚。”
还有什么好说的呀,谷策这臭小子不都说了吗?恨得谷洵牙痒痒,前阵子对他的歉疚早就化成了泡沫。
……
“他多大?什么学历?”
“有房吗?有车吗?什么工作?家里干什么的?”
“你们俩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你就让他住家里去了?”
“哎呀你倒是说话呀你想急死妈呀?”
谷洵慢吞吞地咀嚼着一块被老爸煎得又干又柴的牛排,不禁有了比较,还不如雷越随便一做的好吃。
“你吵不吵啊?”谷爸爸打断妻子,从另一个角度进攻,微笑着问:“闺女,什么时候带回来给爸爸看看呀?”
谷洵摇摇头:“你们别想太多,我没打算得那么深。”
说完,她怨气十足地瞄了一眼装聋作哑认真吃饭的弟弟。
“你……”谷妈妈气得打磕巴,“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没什么啊,就是没打算结婚而已。”
“你不打算结婚你跟人家住一块儿,你怎么想的?”谷妈妈气得打哆嗦,放下筷子脸都青了:“我跟你说,洵洵,你现在年纪了不小了,别干什么说出去难听的事儿啊,我们可丢不起这个人。”
“让谷策闭嘴就行,他不说没人知道。”
谷洵随便吃了几口,愈发觉得家里的饭没滋没味儿,回了家的心情也一样没滋没味儿,于是一下子动了开溜的念头。
谷妈妈着急的脸上挂上哀愁:“女儿大了,连人生大事也自有主张,老头子,要不咱们也别管家里的事儿了,移民出国吧,你看你姐和姐夫两个人逍遥日子过的,多舒坦,还不用整天在家羡慕街坊邻居带孩子……”
说着说着,谷妈妈那叫一个心酸呐,可怜巴巴的。
“移民出国?亏你想的出来!”谷爸忙不迭泼冷水:“你当咱俩富二代还是拆二代啊?我走了地税局也跟着搬走行不行?”
“……那怎么办嘛!人家都有孙子带!就我还在盯着儿子高考!你说有劲没劲?!”
谷策在一旁,忍不住心虚:“妈我吃完了,我进屋了……”
“装什么呀妈,说得好像咱们家楼底下有多少个小孩儿似的。”
“哼,有一个是一个,反正没咱们家的。你也就是个白眼狼,都被我知道有对象了,也不说一声介绍,你眼里还有爸爸妈妈吗?”
眼看着亲妈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谷洵心乱如麻,只好说:“行了行了都告诉你,他叫雷越,比我小几岁,是个厨师,不穷不丑,为人还不错,行了吗?”
“小几岁……小几岁呀?”
“怎么是个厨师呀?不会是新东方出来的吧?”
“现在厨师也赚不了几个钱呀……胖不胖?有肚子的你可别要!”
“你还没说他家里干什么的呢?”
谷爸爸也像滔滔不绝的谷妈妈一样伸长了脖子等待着谷洵的答案,谷洵叹了口气,扬长而去。
“国庆再回来。”
“……你把话说清楚呀!”
“……”
啪,大门合上,谷洵重获自由。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进门是一顿丰盛的晚饭在等待她,比家里的好看,香气也更浓重。
趴在冰箱上俯视众生的累累“喵”了一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换了一头睡,把肉乎乎的下巴朝着雷越,眼睛固定在锅里的食物上,热情地甩来甩去的尾巴暴露了她假装不想吃的馋嘴。
雷越系着条天蓝色木耳边围裙站在高度偏低的灶台,手里挥动着一个方头木铲。眼神随着虾仁游走,鼻子耳朵都是,雷越没有注意到谷洵已经进门。
她来到他身后,沿着系围裙的腰边伸进雷越的两手之间,抱紧。
忽如其来的温暖和柔软的力量让雷越身子一抖,他像是被吓了一跳,随即平和释然:“你回来啦?”
“嗯,真累。”
“去哪儿了?也不给我打个电话。吃饭了吗?我给你做个龙虾盖饭?”
千言万语,汇成一个“好”字。
其实雷越是个适合结婚的对象。只是不适合她。
谷洵心里头对自己还是有数的,既然是个好男人,就不应该让他受罪。这也是后来谷洵不再继续追求初恋的理由。她天生是不适合结婚的,那种会折磨人的女人。
两个人静静地对坐,吃饭,雷越从谷洵沉闷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主动问:“去哪儿了?怎么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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