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烬对他挑下眉毛,眼神里藏着几分狡黠。
宿管大爷看到他俩堵着门口:“曲烬!我就知道是你闹事!”
曲烬搂着柳南幽肩膀把他从门口拉开:“大爷冤枉!我和我室友是看热闹的,跟我俩可没关系,是里边那三人闹事呢。”
宿管大爷看了看屋里得挂彩的三个,又打量他俩一阵,毫发无伤,衣服也很整齐,的确不像参与者。
曲烬又对着旁边的孙宁和周焕扬了扬下巴:“大爷,你要不信问他俩,或者问问其他人,我俩是不是看热闹的?”
孙宁和周焕头点得十分整齐:“是是是,看热闹的。”
另外几个人都盯着曲烬,也不敢说别的,只跟着点头。
宿管大爷瞪他俩一眼,一扬手:“回去,回去!都回去!”
曲烬捏了捏柳南幽的肩头:“同桌,走吧。”
柳南幽被他捞着回了316。
门关上,还能听到宿管大爷在走廊抑扬顿挫的吼声:“你们仨!明天等着写检讨!”
曲烬搭在柳南幽肩膀上的手还没拿下去,食指在他肩头上点了点,不偏不倚,正好点在他露出的那块儿皮肤上:“没看出来,我室友身手了得,管明那眼睛估计三天睁不开。”
柳南幽侧头看了看他的手。
曲烬跟着愣一下,把手收回去。
柳南幽蹲下拉开柜门,扯件T出来,却没有立刻起身,背对着曲烬,清清冷冷地说了句谢谢。
曲烬这功夫正双手抓着后腰:“不客气,嘶~”
柳南幽回头时正好看到他皱着的脸:“你腰没事吧?”
曲烬左右晃了晃腰,紧致的腰线一半掩在裤子下,一半闯进柳南幽眼里。
柳南幽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扯着自己衣服开线的那处查看。
“没事,我身体好。”
身体好?刚刚他掌心贴着自己肩头的时候,明明还很烫人,烧都没退,还身体好?
“你还在发烧。”
曲烬看他,带了几分诧异:“嗯?”
他这表情,柳南幽知道他是误会了,指了指自己露出一块的肩膀:“我不是说你在说胡话,是说你真的在发烧,刚刚你手心碰到我肩膀的时候,很烫。”
曲烬笑了下:“啊,我吃过药……”
话刚说了一半,灯突然就黑了。
柳南幽按亮手机,正好十点半,一分都不差。
他借着手机的光亮去洗手间把撕坏的衣服脱了,刚刚断电,热水器里的水还是温的,不过水流特别小,废了好大功夫,冲了个澡。
从洗手间出来时,曲烬正捧着手机靠在床头。
他们两人的床斜对角放着的,柳南幽坐在床边晾头发。
四周漆黑,只有手机的光亮打在曲烬的脸上,自柳南幽的角度看过去,他的脸部轮廓尤显深邃。
他和柳南幽是完全不同类型的长相,曲烬五官英气立体,给人的感觉干净又阳光。
而柳南幽的长相像宋薇更多一些,五官精致,皮肤又特别白,带了几分柔美。
但他却有一个和长相完全不符的火爆脾气。
其实他小的时候,很乖,甚至有些胆小,他的冷漠暴躁是在柳正均的强压下形成的。
宋薇和柳正均是老夫少妻,他们结婚时,柳正均37岁,是大学的副教授。
而宋薇才20岁,除了样貌出挑以外,她的工作和学历都和柳正均天差地别。
相差17岁的婚姻,只维持了四年不到,因为当时宋薇没有稳定工作,柳南幽的抚养权自然归属柳正均。
柳正均是个严苛又刻板的男人,有着很可怕的控制欲,对待柳南幽时,没有鼓励和引导,只有强硬的命令。
如果不能完成命令,惩罚方式更令人窒息,不会体罚,只会不断的给柳南幽施加压力,然后再否定他的努力。
那种被定义成废物的感觉,远比打骂来的伤人。
“马上要考试,你要努力!”
“钢琴要考级,你要努力!”
“竞赛已经给你报名了,你要努力!”
当柳南幽为这些事情努力的时候,又会被迎头浇下一盆冷水。
“这么简单的题你做不出来,考试得不了满分,你真没用。”
“这么简单的曲子你也能弹错,考级不会通过,你是个废物。”
“这么少的竞赛题你都没做完,还指望拿奖,简直是妄想!”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在被柳正均偏激又矛盾教育方式撕扯着。
“因为你是个废物,所以你要比别人努力。”
“但是你努力也不会变得优秀,因为你原本就是个废物。”
柳南幽渐渐变得冷漠孤僻,不爱与人交流,在学校被当做不合群的异类。
小时还好,但长大一些后,总会有人主动找上来挑衅。
他永远记得,自己被打的鼻青脸肿,柳正均看到他时的反应,带着嘲笑与不屑:“被打了,你真没用。”
从那以后,柳南幽变了,没再挨打,考试得第一,才艺通过考级,竞赛拿奖。
别人青春期的叛逆是成长,而他青春期的叛逆是反抗,反抗那些想要欺负他的人,也是反抗柳正均。
放在床边的手机震动,柳南幽看了眼屏幕上的号码,是宋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