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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是此时路上行人颇多,马在路上只是慢悠悠地走,柳青萍哀叫一声跌在地上,觉得手肘和膝盖火辣辣地疼。
    跟在后面的舆车见状被逼停,崔缇打了车帘探出头来,见柳青萍跌下马来,忙撩起袍子下了车。
    他一边扶起柳青萍,一边看向杨铉,声音难得带了怒气:“杨兄这是做什么,不过这一小段路,柳娘子好端端地怎么就惹了你了。”
    杨铉面无表情,睨了一眼地上的崔缇和柳青萍。一句话也没说,调转马头就径直朝着万年县县衙去了。
    柳青萍其实早就做好被杨铉丢下马的准备了,一早就想好了落地的姿势。
    可是那马匹生得高壮,加上杨铉手劲大,跌在地上饶是有所准备还是跌破了膝盖和手掌。
    崔缇车上也没有备金疮药之类的东西,看着眼前美人不哭不闹却默默垂泪的模样,一时间也慌手慌脚起来。
    别看这崔缇年纪轻轻就为一方父母官,可是并未娶妻。
    他出自清河崔氏,是当世的甲第豪族,自两晋时就是簪缨世家,传到崔缇这一代叁公九卿已是出了二十六位,是真正的累世公卿。
    像这样的家族恪守礼教,男子弱冠之年方可成婚,婚前一律不准有通房丫、外室之类的,以免破坏家族声誉。他今年二十有叁,早前因为有孝在身耽搁了,近日说了一门亲事,正是杨铉亲妹。
    崔缇将柳青萍扶上车,一时间身边坐了个梨花带雨的美人,教他不知如何是好。思虑了半晌,握住柳青萍的手,掏出手帕想将她手上泥土砂砾擦掉。
    崔缇将她柔弱无骨的玉手抓在手里,暗自惊叹,竟有人的手可以这样软。
    他感觉自己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他小心翼翼地为柳青萍擦拭,一边说这话想以此掩饰尴尬:“只要摸对了他脾气,杨兄还算是好相处的。许是柳娘子方才不知何处犯了忌讳,他才动了怒。”
    柳青萍见崔缇此人倒还称得上是君子,眼睛一转,世人都道“君子欺之以方”,越是这样端肃的规整人,才好欺负呢。
    柳青萍见他细致地为自己擦拭,嘴里“嗳~嗳~”地叫了起来,那声调柔媚入骨,崔缇明知她是疼地叫唤,还是止不住一路从脸红到耳朵根子。
    柳青萍见状,偏不饶他:“他那般骇人,奴有哪里敢惹他呢......啊~~郎君轻些~好疼啊~~”
    崔缇觉得自己心跳得如同擂鼓,强自镇定说道:“那两具尸首是他当值巡夜时发现的,他治下出了这样的事,许是一时心情不佳吧。”
    他手忙脚乱将柳青萍的手用帕子裹了裹,才终于丢开手去。
    到了县衙门口,崔缇才觉得如释重负,匆匆忙忙下了车。
    杨铉一早到了,候在县衙门口,见崔缇匆忙下车,脸上红晕未消,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梨花带雨的柳青萍。
    他锐如鹰隼的眼睛在崔缇和柳青萍脸上转了一圈,随后冷哼一声撩袍进了县衙大门。
    崔缇遭未来大舅哥瞪了一眼,不知怎的莫名有点心虚。干笑了两声,随着他进了门。
    到了县衙没多久就有小吏翻找出了柳青萍的户牒,上面的绘像如假包换正是柳青萍本人。
    严永夫妇确实是他杀没错,头部遭钝器撞击,随后被拖拽到河渠中去。
    在崔缇二人的带领下,柳青萍也在死者的脚底看到了一模一样的纹饰:“他们身上的纹饰,与之前我在张麻子身上看见的相同。”
    杨铉面色不善地盯着她,冷哼一声到:“不过是寻常祆教徒的纹饰,有甚么稀奇。”
    他此刻胯间还硬挺着,只是有铠甲做遮挡倒是看不出来。不过他心绪十分不佳,心里想着,早先就该着衙役直接将她扣押过来,如今叁请四请的平白浪费功夫。
    柳青萍见好就收,虽然膝盖跟手掌还是火辣辣地疼,也不再摆出柔弱姿态。仔细观察起尸身脚底上的纹饰来,尸体在河道里泡了一夜味道并不好闻。
    柳青萍掩着口鼻,联系起前因后果来。一个惯偷盗了姐姐姐夫的东西,等终于发现不对的时候,张麻子却意外死了。
    而张麻子这种亲人的东西都偷的地痞流氓,竟然能熬得住酷刑也不供出郑妙儿,显然有什么把柄在她手里。那有没有可能这个东西在郑妙儿手里?
    如果这个东西就是严永一直在找的,“七圣刀”上的七边形宝石,那就说得通了。
    七圣刀这样的圣物,作用等同于虎符,张麻子将刀柄上的宝石偷出来,被发现恐怕是死路一条。如果宝石落到郑妙儿手里,张麻子如此忌惮郑妙儿就说得真通了。
    柳青萍皱着眉盯着纹饰思索,忽然一个念头滑过脑海。
    崔缇见柳青萍似乎回忆起了什么,温声问道:“柳娘子可是想起什么了?”
    她想了想,斟酌着说道:“这两具尸体和张麻子脚上的纹饰,似乎与平日看过的祆教法器不同。”
    崔缇看着柳青萍侧脸,她肌肤盈润清透,夕阳照在脸颊上,如同仙姝降世。她认真思索的样子,沉稳自持,与刚才在舆车里的娇弱模样迥然不同,一时间叫别人分不清哪个是她。
    “咚”地一声,有金吾卫开始击鼓传呼,鼓响叁百下,就要开始实施夜禁。
    崔缇缓过神来,暗自责怪自己的失态:“有何不同?”
    没等柳青萍回答,一旁的杨铉将鞭子捏得劈啪作响:“有空不去查案,听个粉头在这里信口开河。”在他看来,柳青萍不过就是个想攀龙附凤的女人,拖着他二人不过是借故接近。
    崔缇知道这是他拿鞭子抽人的前兆,赶忙上前一步按住他胳膊:“不差这一会子,且听听看吧。”
    知杨铉耐心有限,也不拿乔,将自己的推断说了出来:“鹰嘴的朝向不对,长安城内祆教徒众多,不过大多数手中拿的法器朝右。而这对夫妻脚底上的纹饰分明朝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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