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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番催动三昧真火直接将姬仇体内残存的灵气彻底掏空,他没想到三昧真火竟然给他带来了一线生机,眼见中年秀士被烧掉了右手并浑身着火,自知不能给那中年秀士回神的机会,急忙拔出先前捡到的短刀向中年秀士扑了过去,趁其惊魂未定,用尽全力,疯狂戳刺。
    中年秀士身上有火焰燃烧,火焰虽然是三昧真火引起的,却仍然会对姬仇产生伤害,生死关头姬仇也顾不得许多,紧紧的抱着剧烈挣扎的中年秀士,一刀,一刀,再一刀。
    不知过了多久,中年秀士终于不动了,姬仇如释重负,松开中年秀士,仰身躺倒,大口喘气。
    由于先前紧紧的抱着中年秀士,此时的他蓬头垢面,满身血污,而身上的衣物也被火焰烧的千疮百孔。
    大敌尽去,姬仇心里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松了下来,五个敌人全杀掉了,没有遗憾了。
    姬仇长喘了一口粗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在寒冷的夜晚昏睡过去会有什么后果他很清楚,但他实在无力自救了,就好像吐尽了最后一根丝的蚕,空了,彻底空了。
    起初姬仇还能感觉到冷,到得后来竟然感觉到了热,这是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连身上的外伤都感觉不到疼痛了。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并不是被人所救,而是濒死的一种错觉,他曾经听人说过,冻死的人在临死之前都会感觉热,此时的他已经进入了弥留之际。
    对于即将到来的死亡,他并未选择抗拒,他已经没什么亲人了,也没什么可以留恋的了,之所以不抗拒,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不知道如何面对纪灵儿了,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那个萍水相逢却舍身相救的狐族族长,死了或许是最好的结果,不用再去面对了。
    如果当初他杀掉那两只白熊,白九卿就不至于舍身相救,也就不会出现这种无颜自处的尴尬局面,但是他并不后悔放过了那两只白熊,如果再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他还会放过那两只白熊,因为它们一个身怀六甲,一个哺乳幼崽,杀它们属于丧尽天良,只有卑劣到骨子里的人才会那么做,但凡有一丝一毫的人性,都下不了那个手。
    道家固然有人分贵贱之说,但贵贱并不是以实力的强弱和财富的多少来决定,而是由道德品格的高尚和卑劣来衡量,异族也并不是下贱的代名词,人族没有权力对它们杀伐掠夺。
    确定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姬仇倍感欣慰,天作孽,尤可为,造化弄人,一切都是天意。
    脑海里闪现过那两只白熊的身影,姬仇突然想到自己还不能死,这个念头的出现不是因为他想到了自己是感应火属玄灵之人,肩负着封印天诛的重任,他的格局没有那么高,既然一切都是天意使然,那自己的死也是天意使然,封印不了天诛亦是天意使然,与他无关。
    他提醒自己还不能死的原因很简单,简单的有些可笑,因为他想到老三还被他关在木箱里,如果他不回去,老三就会被困在木箱里饿死,老三是他捡到的,也是他抚养的,他对老三负有责任。
    想到此处,便鼓起勇气想要站起来,但是他已是强弩之末,别说站起来了,就是坐起来也做不到,甚至连勇气都鼓不起来,虽然意识一直在命令自己站起来,但身体却异常僵硬,手脚根本就不听使唤。
    为了站起来,姬仇只能设法刺激自己,但他现在浑身麻木,连痛觉都感觉不到了,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咬自己的舌头。
    生出这个念头之后,姬仇方才发现自己嘴里全是粘稠的血液,他不知道血液是哪儿来的,由于气温太低,而他一直张着嘴喘气,血液已经变成了血块儿,连伸吐舌头都大受影响。
    好不容易将血块自嘴里吐出来,姬仇开始用牙齿咬自己的舌头,起初他连疼痛都感觉不出来,随着牙关不断的加力,终于感觉到了些许疼痛,但疼痛的感觉很是微弱,根本刺激不到他。
    艰难换气之后,姬仇牙一咬,心一横,狠狠的咬向自己的舌尖儿,伴随着锥心的剧痛,所有的感官都回来了,他重新开始感觉到了冷,感觉到了痛。
    他能感觉到痛,却不知道具体哪里痛,浑身上下都在痛,好在手足的感觉与剧烈的疼痛一起回来了,缓慢撑臂,艰难的坐了起来。
    由于先前躺卧之时身上被寒风刮来的雪花给覆盖了,坐起之后姬仇便抬手抹了把脸,由于手早就冻麻了,感觉不是很敏锐,但摸脸之后隐约感觉左脸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样。
    艰难搓手之后感觉略有恢复,再度去摸,此番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左脸上多了一道森长的伤口,伤势非常严重,足有两寸多长,左脸已经被刺穿,先前嘴里血块就是因此而来的。
    他不记得这处伤口是怎么来的,回忆过后方才想起很可能是那中年秀士先前戳刺巨鹿时留下的,由于那时正处于生死关头,在怒火的支撑之下,他忽视了自己的伤口,也淡忘了疼痛。
    能坐起来就能站起来,不过单是站起来就已经很是艰难了,想要走回去无异于难上加难。
    中年秀士先前骑乘的巨鹿已经不知去向,想要将老三放出来就只能走回去,他现在连抬腿都难,要自雪地里走出十里不啻于痴人说梦。
    发愁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再大的困难都只能勇敢面对,走吧,走一步少一步,走一步近一步。
    用走来形容其实是不精准的,确切的说他现在并不是在走,而是在挪,之前一步三尺,而今一步连两尺都迈不出去。
    冰原雪夜,踽踽而行,因为失血太多的缘故,姬仇的意识已经含混了,此时脑海里只剩下了两个念头,两个念头就是两种声音,一个声音在安慰他,“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太累了,回不去的,放弃吧。”
    另外一个声音在批评他,“男人不能轻言放弃,必须走回去,不然老三就会饿死。”
    两个声音一直在打架争吵,“太远了,你撑不住的。”
    “只要不松劲儿,不泄气,就一定能走回去。”
    缓慢挪动的同时,姬仇屡次尝试掐捏指诀聚敛灵气,但是他的手已经冻的麻木了,根本无法掐捏指诀,抄手抱臂也暖不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姬仇突然想起自己身上还有半袋酒。
    这是自敌人身上得到的,之前喝过一口之后随手挂在了腰间。
    颤手取下,仰头喝了一口,瞬时疼出了一身冷汗,他脸上的伤是贯穿的,喝进嘴里的酒有一半自伤口处流了出来,伤口遇到酒水,带来了锥心剧痛。
    虽然剧痛锥心,姬仇仍然强忍着将和着鲜血的酒水咽了下去,喝酒没有给他带来任何舒服的感觉,带来的只有剧痛,而他此时并不需要舒服的感觉,因为那会令他松气泄劲儿,他需要保持清醒,眼下只有疼痛才能令他保持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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